可是男人的手不松，仍舊抓著韁繩，似乎已經僵住。

忽然，背上一沉，男人的重量了下來，頭垂在了的肩上。

“阿然，北越的草原真的很，你別走……”

凌無然眼睛一酸，兩行淚落出來：“快來人！”

喊著，清靈的聲音變了聲調。

有人跑過來，合力從馬上把高大的男人接了下去，隨后趕送往帳子里，吆喝著軍醫。

凌無然愣在馬上，模糊著視線看了這一切，冷風吹著，發凌，就如同現在的心緒。

天徹底黑下來，又是漫長的黑夜。

蕭元遷的人馬駐扎在一座避風的谷地，原本就是用來伏擊救援銅門關的宋家軍，如今出現變故，也算是暴了行蹤。

他和手下們商討接下來的安排，等結束之后才來到溥瀚漠的帳子外。

帳子外，他看見地上蹲著一個小影，蜷在那兒，雙手抱膝，一件斗篷將罩得嚴實，正是溥瀚漠一直帶在邊的小奴隸。

蕭元遷看一眼，隨后掀簾進了帳子。

里面，軍醫正在檢查上筋骨。蕭元遷問了幾句，便就出了帳子。

凌無然見著面前停下一雙靴子，抬起臉來看，見是蕭元遷。

“過來說話。”蕭元遷道了聲，隨后自己抬腳離開。

凌無然站起，跺了跺發麻的腳，跟上了前面的蕭元遷。

兩人走到營地邊緣，一旁立著突兀的怪石。

“主帥，他怎麼樣了？”凌無然問，低頭看著地上。

聽不懂那位北越軍醫的話，別人也不讓進帳子，只能一直等在外面。

蕭元遷圍著凌無然轉了一圈，皺著眉頭：“如果可以，我真想殺了你。”

這南朝子就是個禍害，將一個英勇男兒迷得暈頭轉向。

凌無然不語，這次的確是因為，溥瀚漠才會傷到，還差點落到宋家軍手里。

“你最好給你老實點兒，”蕭元遷話語中濃濃的警告，“不然我可饒不了你！”

“我想見見他。”凌無然開口。

“當然，”蕭元遷一聲冷哼，“這是你欠他的。”

凌無然無言以對，現在只想去看看溥瀚漠，知道他怎麼樣，眼前這人說什麼，都可以忍。

蕭元遷掃了一眼，轉便走：“跟我來。”

營地最北面的帳子，凌無然被蕭元遷一把推了進去。

踉蹌幾步后穩住形，見到帳子里有兩個侍。

“給這個人收拾一下。”蕭元遷留下一句話，隨后便離開了。

兩個侍相互間看了眼，上來拉著凌無然坐去毯子上，便手拆的發辮。

凌無然眼神發空，僵的坐在那兒，任憑兩個侍扯著的頭發，耳邊是聽不懂的北越話。在對方想拉開裳的時候，終是抬手想擋住。

侍看著，漸漸松了手，不再阻攔。

皮乍然暴在空氣中，忍不住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

侍用沾了花的手巾幫拭，嘖嘖的贊嘆于的細膩。們幫裹上抹，套上里，在的發間點綴上艷麗的珊瑚珠。

凌無然看著鏡中的臉，陌生而悉。時隔三年，重新換上了兒裝，卻是一套北越的裝。

靈俏皮，只是眼中淡淡的憂傷。

侍們滿意的看著，玲瓏剔，眼中俱是驚艷。其中一人，小拇指指肚沾了一點朱砂，最后點在的額間。

收拾完，凌無然重新披上了那件厚實斗篷，在兩名侍的帶領下，送回了溥瀚漠的帳子里。

一面帳布相隔，凌無然站在外帳，里面傳來溥瀚漠和蕭元遷的說話聲。

好像知道是進來，溥瀚漠在里面了聲：“阿然？”

“主帥，是我。”凌無然回道。

大概知道聽不懂北越話，后面溥瀚漠和蕭元遷說話，都是用的南渝話。也就知道，溥瀚漠斷了一肋骨，有些創傷。

帳子里彌漫著藥油的味道，應當是方才軍醫幫著溥瀚漠按過。

過了一會兒，蕭元遷從帳走出來，在凌無然面前一頓。

凌無然低著頭，纖長的眼睫落下一片影，擋住了清靈的明眸。

“進去罷。”蕭元遷道了聲，收回目走出帳外。

凌無然站在那兒，余中是晃的門簾。攥手，指甲掐進手心里。

“阿然，”溥瀚漠在帳，聽聲音應當是人已經恢復了一些，“進來吃東西，有鹿。”

“嗯。”凌無然應了聲。

今天，也算給大哥報了仇，親手殺死了吳柄。然而心里發空，不知道自己以后該去哪兒？一直以來，的希就是找到凌子良……

去找胡四罷。他年紀大了，也不了北地的嚴寒，同他一起南下，或者就去觀州，然后照顧胡四，給老人養老。

至于溥瀚漠，該報答他的，沒有他，報不了仇，更不知能不能活著。

凌無然深吸一口氣，抬步走進了帳。

一盞明燈，男人著上，抹了藥油的原因，渾的繃有力，線條優流暢。他背對著，正站在桌前，拿小刀切著那塊鹿。

他咬著刀子，吃掉了刀片上的，濃微卷的發在后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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