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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氧》 第71章 番外-1

這是很平常的一個雨天,雨水拍打在關著的玻璃窗上,留下斑駁的痕,模糊了窗外老舊的街道。

  遙南斜街有些泥濘的街道,隔著窗子都能聞到一青草和泥土混合的清香。

  窗邊的桌子上擺了一盤切開的西瓜,清甜的果香也混合在空氣里。

  西瓜甜得很,又沒有籽,是羅什錦今年新上來的品種。

  羅什錦家這兩天在刷房子,用他的話說,就是他爸總覺得他這兩年就能找到對象,怕結婚時候房子不夠整潔大氣人家姑娘嫌棄,非要在這個炎熱的夏天把房子重新刮個大白。

  秦晗記得那天羅什錦說完,搖頭晃腦地干掉了大半杯梅子酒,仰天長嘆:“也不知道我的對象在哪兒,良涕南尋啊!”

  一群人沒反應過來羅什錦說的是什麼,只有張郁青,淡著笑說羅什錦:“你說的那個字,應該是‘良娣’。”

  羅什錦瞪大眼睛:“啊?不是鼻涕的涕嗎?”

  后來張郁青端著酒杯,給羅什錦科普,說他如果遇見個姑娘管人家“良娣”,姑娘肯定不跟他。

  因為“良娣”是古代時候太子的妾,上面還有妃的。

  羅什錦拍著脯:“我靠,幸好青哥說了,不然我他媽不得孤獨終老啊?好險好險,我可不是那種有了媳婦還惦記找小三的狗男人。”

  想到這兒,秦晗笑了一聲。

  張郁青和李楠都去羅什錦家里幫忙了,連同北北都被帶走,店里只剩下秦晗和丹丹,在這個雨天里百無聊賴。

  本來秦晗也是想要跟著的,但張郁青說了,羅什錦家里工丟得到都是,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還容易傷。

  秦晗有那麼一點不服:“我哪有那麼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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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郁青就湊過來吻:“小姑娘,乖點,正在家看店,我一會兒就回來。”

  丹丹看上去也很無聊,手拿了一塊西瓜,咬了一口西瓜的尖尖,甜得鼓著腮發出一聲嘆息。

  秦晗托著腮問:“丹丹,秦晗姐姐給你彈琴聽好不好?”

  丹丹15歲了,面相還是小孩的樣子,圓圓的臉,圓圓的鼻尖。

  據說全世界的唐詩綜合征寶寶都長得很像胞胎,秦晗在國也見過唐寶寶,確實很像,都是那麼憨厚可

  聽到秦晗的話,丹丹放下西瓜,向著秦晗投來懵懂的目

  掰著指尖,手指像細的迷你胡蘿卜,邊掰手指邊喃喃自語:“在學校,是小七老師,在家,是嫂子......丹丹現在在家里,是嫂子。”

  丹丹還是發不準“秦”和“七”的讀音。

  不過,推敲過后,丹丹很不贊同地搖搖頭,指著秦晗用肯定的語氣說:“丹丹在家,你是嫂子,不是七晗姐姐。”

  嫂子這事兒,是張郁青教的。

  秦晗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教的,只是上周進門,丹丹也是這樣掰了半天手指頭然后突然抬頭,對著糯糯地了一聲,嫂子。

  那天秦晗的臉皮瞬間燒紅,今天也是一樣。

  都已經24歲了,隨隨便便就臉紅,豈不是很稚?

 秦晗著耳垂,強撐著赧,目像是蜻蜓點水一樣掠過店里的幾樣陳設,問:“丹丹知道嫂子是什麼意思嗎?”

  丹丹目放空地沉靜了一會兒,像是在回憶什麼。

  片刻之后,又肯定地點頭:“哥哥說,嫂子是哥哥很的人。”

  很的人。

  秦晗撐不住了,覺自己連脖子都發燙,干脆舊事重提,有意略過一些讓的事:“丹丹要不要聽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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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

  得到這聲回答,秦晗才得以逃,起往樓上走。

  店里有一臺電子琴,是張郁青去年冬天買的。

  那段時間丹丹有些暴躁,總是在發脾氣,學校的老師說丹丹喜歡音樂,聽見樂聲會平靜很多。

  以前丹丹小的時候,張郁青還能撥琴弦彈著吉他糊弄

  現在畢竟是長大了的,心智雖然仍然稚,也在學校上了不音樂課,他再撥也沒什麼用。

  那時候張郁青想買個音響,后來秦晗說,買電子琴吧,我給丹丹彈琴聽。

  人工彈出來的琴聲,畢竟比音響要多一些在,這才有了這架電子琴。

  這是丹丹最后一個稍微自由些的暑假了,秦晗邊往樓上走邊想。

  這兩年,秦父和師范大學合作的助殘項目已經順利啟

  秦晗所在的特殊教育學校因為和師大也有合作,得到了試運行的資格,丹丹的老師找過張郁青,問他愿不愿意丹丹參加。

  秦父的項目是一種殘障兒的職業培訓,能夠針對不同類型的孩子做簡單的職業輔導,然后把孩子們招納進特別設置的工作場所,讓他們能在畢業后有工作。

  很多智力落后的殘障兒是不能高考的,也不能讀大學不能就業,國外有一個工廠,培訓他們做簡單的摺紙盒工作,給他們開工資,秦父的項目就是參照了這種模式。

  張郁青問過丹丹:“丹丹想去麼?”

  丹丹被張郁青教育得很好,懂得錢的概念,也懂得賺錢的概念。

  丹丹點頭:“丹丹想!”

  張郁青告訴,會很辛苦很累,但丹丹仍然想要去,他也就隨了。

  他說什麼時候如果丹丹不想去了,再退出來也沒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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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是那樣的人,無論他自己在生活中有多大的力,也絕對不會給他想保護的人任何

  秦晗想,張郁青不止是的避風港,也是和丹丹的。

  電子琴放在二樓的儲間,那張普拉提床還在,電子琴就套著保護袋放在床上。

  秦晗還記得第一次見這張床,還以為張郁青是個變態。

  想到這兒,逕自笑了一聲。

  把電子琴的保護袋摘掉時,秦晗無意間到旁邊的一摞素描紙,素描紙散落下來幾張。蹲下去撿,本來以為是張郁青的手稿,他有很多很多手稿,都很漂亮,秦晗見過他很多好看的手稿。

  但這個居然不是手稿,是素描畫像,還是的畫像。

  秦晗蹲在地上,撿起來,一時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穿過那樣的娃娃領服。

  一連幾張都是的畫像,捂著臉害的,安靜微笑的,居然還有哭著的。

  有一張背面,張郁青用鉛筆隨意劃出一行落款時間,飄逸的字,顯示這幾幅畫是4年前畫的。

  算算時間,那時候大概已經出發去國外做換生了。

  秦晗突然想起之前在咖啡廳遇見的花臂,花臂說,看到過張郁青畫的畫像。

  那時候在國外也常常想起他。

  好在那些不愉快的時都過去了。

  秦晗抱著電子琴下樓,給丹丹彈喜歡的曲子,窗外的雨還下著,屋里線稍顯幽幽。

  彈了幾首之后,丹丹打著呵欠還不忘拍馬屁:“嫂子好棒,丹丹喜歡嫂子。”

  秦晗懷疑丹丹這個技能是和張郁青學的。

  這人最近有些奇怪,總要拿炫耀,有一次被顧客問道,店面怎麼不擴擴,覺有點小。

  當時秦晗還以為張郁青會說什麼,沒想到他笑著回答,別看店小,也是有老板娘的。

  他那笑容里,怎麼看怎麼有些不算明顯的小傲

  惹得秦晗把臉埋在他背后,不好意思見人。

  彈到克萊德曼的《秋日私語》,店里來了一位顧客。

  是個看上去很優雅的人,年紀應該比秦晗略大一點,戴著菱形的大耳環。

  人在門口收了雨傘,問:“可以先借坐一會兒,躲躲雨嗎?”

  窗外的雨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得更大了,過窗子,約能看見遙南不平整的街面,被雨水砸著濺起小泥點。

  秦晗笑著說,進來吧。

  人把雨傘立在門口的墻邊,然后走過來,丹丹懂事地坐到秦晗邊,人就坐在們對面。

  的目看了一圈店里,驚訝地說:“居然是紋店呢,真是踏破鐵鞋無覓。”

  這個人眼里有一種難以藏的憂傷,就像山雨來,很快,就在秦晗的琴聲里,涓涓落淚。

  秦晗不知道怎麼安,畢竟是陌生人,也不好問人家經歷了什麼傷心事。

  紙盒推過去,起給那個人倒了一杯水,然后隨意敲琴弦,彈出了《yShoulder》的旋律。

  秦晗知道知道,對這個世界的很多溫都來自張郁青。可能一個人,就會變得和他越來越像,連溫都相似。

  人大概覺得不好意思,掉眼淚,挑起一個話題:“這里紋是你負責嗎?我想要紋一個孔明燈,在鎖骨下方。”

  “紋師一會兒才回來,你方便等等他麼?”

  “也好。”

  對話結束,秦晗有些走神。

  想起以前在遙南斜街放孔明燈,握著馬克筆,在孔明燈紅的紙面上鄭重寫下,希遙南斜街可以拆遷。

  那時候迫切地希張郁青能夠輕松些。

  只不過現在想想,那時候到底是17歲,還是稚了些。

  不像張郁青,寫了“祝秦晗,無憂無慮”,就很

  如果再放孔明燈,也要寫祝張郁青無憂無慮。

  畢竟現在知道了,張郁青是個好厲害好厲害的人,不需要遙南斜街拆遷,他自己也有能力抗下所有力,并過得很好。

  以前爸爸書房里有一本蘇洵的《權書》,秦晗翻看過,只記住里面的一句“泰山崩于前而不變,麋鹿興于左而目不瞬”。

  張郁青就是這樣的人吧。

  想著想著,對面坐著的人突然出聲提示,聲音很嚴肅:“彈錯了。”

  秦晗詫異地抬眼,剛才確實在走神,有沒有彈錯自己也不知道。

  人撥弄著耳環笑了笑:“不好意思,職業病,我是鋼琴老師。”

  雨一直沒停,丹丹去樓上睡覺去了,秦晗和那個避雨的人隨便聊起來。

  人告訴秦晗,蘇素,剛從國外回來。

  秦晗認認真真地介紹自己:“我秦晗,秦始皇的那個秦,晗就是日子旁加今口含的晗,天將明的意思。”

  雨連綿,好適合說起舊時□□。

  蘇素說自己因為出國進修鋼琴,和男朋友分手。

  當時的男朋友是醫學研究生,人很好,就是學醫太忙總是接不到的電話,因為是導師眼前的紅人,連休息時也總是忙學業上的事

  大學時期的蘇素很聽家里的話。

  蘇素的爸媽都覺得,要是能找到同樣學音樂的男朋友就好了,他們覺得同行業的人在一起才會有更多共同語言,就像他們一樣。

  蘇素那會兒也才大四,不知道爸媽說什麼“走的路比你吃的鹽都多”這種話,只不過是中年人們的自我覺良好。

  他們走過多路呢?也不過就是年紀大了些,看過的家庭有那麼幾對,又加上自己的婚姻悟,再沒什麼特別的了。

  他們總要嘆息著說,你還小,以后你就懂了。

  可是他們懂的那麼多,不是也有為生活煩惱的時候?

  誰能真正避開生活所有波瀾呢?

  蘇素的爸爸媽媽都是做音樂的,婚姻平順,自然也覺得找個做音樂的,也能婚姻平順。

  后來蘇素才知道的,同樣是做音樂的人,也不是個個都婚姻平順的。

  但那時不懂,把爸媽的話奉為圭臬。

  爸媽說和學醫的在一起不會開心,突然產生了一種對他們的發展的不安,腦子里盤旋了不“會不會分手呢”“他會不會覺得自己只會彈琴不懂醫學”“會不會他心里也想著找一個學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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