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平日里他們在私底下如何斗，一旦在大義面前什麼私人恩怨統統都會拋開，一致對外，因為這是同宗同姓有著切利益相關的脈相連，這便是世家大族的宗族利益關系。”

這番話把崔文熙的格局一下子就打開了，不得不承認對他是帶有偏見的，跟他的眼界與大局觀比起來實在有些可笑。

見久久不語，趙玥困問：“所以你所謂的東宮是一座金籠，它怎麼就了籠子，我想不明白。”

崔文熙沒有作答。

趙玥：“問你話呢，你跟我說說，我洗耳恭聽。”

這算是二人第一次坐下來心平氣和討論這些現實問題，崔文熙遲疑了許久，才說道：“宮里到底比不得外面，自有約束。”

趙玥又拿了一個柿子開，崔文熙皺眉道：“還吃，柿子寒。”

被這一說，他手賤地了，出老太爺似的語重心長，“我知曉你怵什麼。”

崔文熙看向他，“怵什麼？”

趙玥一本正經道：“我阿娘你覺得如何？”又道，“你們妯娌倆相了這麼些年，你覺得如何？”

崔文熙想了想道：“馬皇后溫和有禮，待人寬厚，從未與我紅過臉，是個賞罰分明，能辨是非的人。”

趙玥抱手道：“看來你對的評價還高。”又道，“平和永寧呢？”

崔文熙：“我與們相得來。”

趙玥循循善道：“你若跟我走到一起，以前的圈子不變，你無需再去重新適應新的人脈關系，這樣不極好嗎？

“我阿娘是個沒甚追求的郎，對我的要求就是正常娶妻生子，這些你也能滿足。往日詬病的不孕，你沒病能生養，也挑不出錯來。

“崔家在京中世家大族，你家世背景顯赫，才貌雙全，人品俱佳，擅打理中饋，除了曾有過一段婚姻外，堪稱完。不管他人如何議論，但我趙玥能接，妥妥的賢助，我認為是極好的佳偶良配。

“至于我父親，你就更不用擔心了，他老早就想撂挑子去做太上皇福，只要他全我二人，我立馬全他，大婚生子讓他安安心心做太上皇含飴弄孫，了了他的一樁心事。

“至于前朝那些酸腐，他們只關心儲君。

“你若是覺著不好面對慶王，我自有法子把他弄走。

“你若是覺著我日后三宮六院，那也太抬舉我了，我趙玥日日忙得腳不沾地，天天被政事堂那幫老兒纏著，妥妥的勞碌命，況且潔自好人品端正……”

話還未說完，崔文熙就懟他道：“你人品端正還覬覦皇嬸？”

趙玥冷不防把手中的柿子破了，他“哎呀”一聲，“合該我吃。”

崔文熙：“……”

臭不要臉。

不管承不承認，他的智商與事的手腕確實比慶王高明得多，一個能在武帝虎口下奪食的人確實有點真本事。

這點是服氣的。

中午的時候庖廚備上烏鱧鍋子，趙玥不吃辣，膳食按慣例先由衛公公試過后才讓他的筷。

冬日里食用暖鍋最適宜不過，這個時節南方的貢桔也了，趙玥道：“回去了給你弄兩筐桔子來。”

崔文熙：“兩筐貢桔換一頓烏鱧鍋子倒是值了。”

趙玥抿笑，嫌棄道：“瞧你那點出息。”

他的平和穩定，遇事極躁，頗有一穩定人心的力量，跟這樣的人相起來委實舒心不，故而這頓午飯崔文熙用得也輕松愉快。

下午天氣沉，外頭冷，二人躲在廂房里消遣。

崔文熙閑著無聊琢磨棋局，趙玥則盤坐在榻上翻看地方縣志，兩人互不干擾，各干各的。

炭盆里的銀碳偶爾發出噼啪聲，崔文熙喜靜，趙玥也不喜吵鬧，相得倒是非常默契。

有時候崔文熙會瞄他，那廝坐在矮幾前，完全沉浸在縣志的奇聞怪事里，不像慶王坐不住。

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亦或許遇到合適的人連沉默都是舒服的，輕松自在，沒有任何力，也不用端著。

崔文熙若有所思地下，冷不防喊了一聲，“趙玥？”

“嗯？”

趙玥頭也不抬。

崔文熙好奇問：“你有沒有出糗的時候？”

趙玥愣了愣，不答反問：“在永寧府假山里撞見的時候尷不尷尬？”

崔文熙：“……”

趙玥繼續道：“還有在平府誤用了同一碗銀耳羹，也尷尬。”

崔文熙想到那兩個形，確實難堪。

二人看了對方一眼，同時默默垂首，都不再多言。

之后過了許久，趙玥忍不住問：“我每次見你都端方持重，你這樣端著累不累？”

崔文熙：“打小就這般，習慣了。”

趙玥無法茍同，“倒也不必如此。”又道，“吵個架都得端著，那多無趣。”

崔文熙沒有接茬。

那小子確實比慶王有趣，放得開，能玩，同時頭腦清醒，知進退，眼界格局比一般的土著開闊多了。

這倒是沒料到的。

冬日里天氣短，晚些時候衛公公提醒他該回宮了，崔文熙把妝容給他理過。

趙玥坐在凳子上，說道：“往后莫要躲我。”

崔文熙倒也不抵，“你若不對我使手段，我躲你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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