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文熙細細勾勒團扇上的牡丹紋，若有所思道：“男人這東西，有時候玩起來可比打葉子牌有趣多了。”

芳凌：“……”

也不知是不是的錯覺，總覺得自家主子跟以往不太一樣了，多了幾分玩世不恭。

這不，當慶王回來時，瑤園的家奴匆匆過來匯報，說慶王臉晦暗，心不太好。

崔文熙立馬上場，扭著腰肢親自走了一趟聽雪堂。

趙承延坐在飯桌前，不思飲食。

薛嬤嬤不忍他折騰自己，勸說道：“郎君還是用些罷，這些日你茶飯不思，都清減了許多。”

趙承延死氣沉沉道：“我按照嬤嬤說的話去做了，確實管用，雁蘭很是知趣，可是看到那般溫順聽話，我反倒不是滋味，是不是對太過苛刻了？”

薛嬤嬤淡淡道：“原本就該知趣，一個鄉野郎，妄想借著肚腹里的種攀上高枝，哪有這般容易的事。”

這話趙承延不聽，出奇怪的表看，“雁娘曾救過我命。”

薛嬤嬤：“一個清清白白的郎，借著救命恩搭上了郎君，不明不白地揣了崽，這是良家子干出來的事嗎？”

趙承延閉不語。

薛嬤嬤理智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若非那郎有野心手段，當初郎君直接給些錢銀便打發了，又豈有今日的艱難？”頓了頓，“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該承擔后果，現在況不如的意了，就開始作妖折騰，就像是元娘，也不曾這般猖狂過。”

趙承延原本想來求得的共，誰料了一頓斥責，委實不是滋味，心煩道：“嬤嬤莫要說了。”

薛嬤嬤心知他優寡斷的子，不再惹人嫌。

哪曉得剛剛才了一頓訓，接著又聽說崔氏過來了，趙承延皺眉，不耐煩道：“來做什麼？”

薛嬤嬤提醒道：“郎君可莫要忘了，這是慶王府，不是別院。”

趙承延不了道：“你且下去。”

薛嬤嬤有些郁悶地退下了。

不一會兒崔文熙進了廂房，笑盈盈地朝他行禮，見桌上的飯菜未，道：“天不早了，四郎還沒用飯嗎？”

著那張溫婉的臉龐，趙承延心里頭不由得生出幾分厭煩。

在某一瞬間，他忽然有些會到了雁蘭曾經的羨慕心。

崔氏家世好，生得好，談吐學識好，周邊人人夸贊人人戴。而雁蘭，一無所有，可以說是無依無靠。

雁蘭的形跟他其實有幾分相像，跟流著皇室脈的正統趙家人來比，他趙承延就是個異類。

明明高位，卻小心謹慎，無法像趙家人那樣肆無忌憚，怕被彈劾詬病。

表面上是親王，誰知道背地里人們又是如何看待他的呢？

想到當初與崔家的聯姻，如果沒有皇室這層背景，崔氏又豈會嫁給自己？

有些話，明明知道傷人，卻還是忍不住想作死。趙承延盯著崔文熙看了許久，才問道：“元娘，倘若當初我一無所有，你還會嫁給我嗎？”

崔文熙愣住，困問：“四郎怎麼問起這茬來了？”

趙承延：“忽然有而發。”頓了頓，“倘若當初我沒有慶王這個名銜，你可會嫁給我？”

崔文熙笑了笑，不答反問：“倘若四郎當初一無所有，可還有膽量敢請娘子上國公府提親？”

趙承延愣了愣，一時不知作何應答。

崔文熙自顧坐到凳子上，“你瞧，門不當戶不對的兩個人本就沒有機會牽連到一起，就如同四郎與雁蘭那般，倘若四郎不得救助，你也不會多看一眼，不是嗎？”

趙承延沉默了陣兒，才試探道：“你何故就容不下？”

崔文熙仍舊維持著正宮主母的優雅從容，不疾不徐道：“我崔文熙是國公府家的嫡長，有才貌有學識，不是說大話，這份背景就算進宮也是使得的，憑什麼要與一鄉野郎共事一夫？”

這話把趙承延噎著了。

崔文熙繼續噎他道：“我想通了，你既然不愿與我和離，那我便懶得折騰了，去母留子就去母留子，反正雁蘭我是容不下的，生產后我會親自置，是死是活全憑我崔氏一句話，到時候四郎若反悔，休怪我使手段不給你面。”

趙承延了角，忍著滿腔憤怒沒有發作。

崔文熙故意問：“怎麼，四郎不高興？”

趙承延失道：“元娘好歹毒的心腸，雁蘭一介弱子，你給留一條生路又何妨？”又道，“已經求我替備一口薄棺了，若是產子出意外，直接躺進去便是。可是產子后仍舊難逃其命運，這是何其殘酷？”

崔文熙面一冷，故意拍案而起，怒斥道：“這是我求來的福報嗎？！是自己討的，怨得了誰？！”

這話把趙承延氣著了，指著憤怒道：“毒婦！”

芳凌生怕二人打起來了，連忙勸道：“娘子且說兩句。”

崔文熙偏不，必須得做陪襯，雁蘭越是可憐兮兮，就越要趾高氣揚，這樣才能讓趙承延心生憐憫和保護。

得推波助瀾，得替雁蘭的前程鋪路，當即便火上澆油道：“是你自己背信棄義負了我，如今卻怨起我來了，你趙四郎哪來的臉面喊冤？！”

“背信棄義”刺痛了他的面，懊惱道：“荒唐！明明是你崔氏七年無所出，按我大梁戶婚律，無子，妒忌，當該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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