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黎默默把被子放下去。
“誰讓你氣質看起來那麼險惡,半夜開門,像索命的黑無常似的。”
鐘黎手按開燈。
暖打過去,傅聞深影也被照得不那麼冷了。
“怎麼這麼晚才來。”
燈刺目,鐘黎拿手遮著,半夢半醒,嗓子也染上點鼻音。
傅聞深目從上過,不著痕跡收回。
“剛開完會。”
大晚上不去會小人,而是來醫院看?
很好。
鐘黎對此現象十分欣。
等到眼睛適應線,人清醒了,智商回籠,鐘黎放下手,開始使喚他。
“幫我把床調高一點。”
傅聞深不疾不徐走到床前,手按下自調節按鈕,將床升起來。
鐘黎半坐著,看向一側的桌子,說:“我口,幫我倒水。”
傅聞深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水瓶,倒了一杯水,端給。
結婚兩年都沒履行過丈夫應盡的義務,鐘黎可是要讓他把以前欠的債,加倍還回來。
不過,今天的傅聞深倒是比上次聽話多了。
鐘黎接過水,小口小口地喝起來,一邊給他找事做:“空調有點熱,你把溫度調低一點。”
傅聞深走到門口,將控制面板上原本很適中的溫度降低一度。
兩分鐘后,鐘黎:“好像又有點冷了,還是調回來吧。”
傅聞深今天大概預支了十年份的耐心,什麼也沒說,重新將溫度調升回去。
鐘黎端著只喝了不到十分之一的水,正想要不要虛構一只蚊子,讓他找上一會。
傅聞深已經自行在病床側面的椅子坐下,疊,目靜默地看向。
鐘黎盯回去。
兩雙眼睛隔著一米半的距離彼此對視,誰也沒先移開。
片刻,鐘黎茶棕的眼瞳升起狐疑:“你這麼看著我干嘛?”
傅聞深神平靜:“你好像很希我來看你。”
“……”
鐘黎被他無懈可擊的理由噎了一下。
我是讓你來履行為人丈夫的義務,伺候伺候病患,不是讓你跟大爺似的坐那欣賞我的貌。
上班上累了你來看靚養眼睛來了?
腹誹完,鐘黎微微一笑。
為了扳回一局,存心惡心傅聞深,捧著玻璃水杯,茶茶地說:“老公,你工作到這麼晚還趕來看我,我好哦。”
傅聞深坐在椅子上,靜靜看著:“是嗎。”
你能再面無表一點嗎?
鐘黎忽然嘆息一聲:“唉……其實本來,我也很想全你們的,可是這次在鬼門關走了一遭,我才突然發現,我做不到。”
的表演毫無痕跡,那幽婉的語氣,哀憐的神,仿佛為了忍許多委屈與不甘,簡直我見猶憐。
仿佛,幾天之前在同一間病房里,氣勢洶洶叉腰怒罵的那個人不是。
“老公你這麼好,我本抑制不住對你的,恐怕做不到把你拱手讓人呢,怎麼辦?”
傅聞深:“那就別讓。”
鐘黎:?
怎麼你好像很兩個爭搶你?給你的。
兩人說話聲音都不重,小隔間的陳嫂大約睡得正香,沒聽見靜。
深夜的病房只有兩人,鐘黎一碗西湖龍井好似潑進黃河里,白瞎了一手好茶。
睜著圓溜溜的眼睛,和傅聞深對著看。
不知是遲來的藥效,還是傅聞深的撲克臉太催眠,沒一會,鐘黎眼皮便開始打架。
某個差點睡過去的瞬間,手里玻璃杯被人拿走,放到桌子上,傅聞深起離開。
困到不行的鐘黎不忘拈起夾子音,對他的背影滴滴:“老公~”
傅聞深已經走到門口,手握上門把手。
聞聲頓了頓,回過頭來。
鐘黎躺在床上,弱可憐地著他:“明天要早點來看我哦。”
幾秒,也許更短。
傅聞深應了聲:“好。”
-
回程路上,鐘晴悶悶不樂著窗外,沒開口說過話。
戴文麗在講電話,期間看了兩次。
掛斷電話后,把手放到鐘晴肩上,鐘晴回頭。
“不開心了?”
“沒有。”
戴文麗笑了笑:“多大點事,就能讓你生悶氣。”
這話捻到了鐘晴最敏的那神經上。
“又是這句話,‘多大點事’——是啊,多大點事。每次你們都覺得是小事,是我計較,讓我不要和爭,可是家里有任何東西,有任何好事,哪一次不是先著?既然是小事,那為什麼不能有一次……”
戴文麗的手機再度響起,鐘晴說到一半被打斷,義憤好像也隨之戛然而止,消失進濃黑的夜。
重新轉過頭去:“算了,你接電話吧。”
戴文麗嘆了口氣,接起電話。
這通電話是容院的合伙人打來的,開在新區的分店出了點狀況,一講就是半個多小時,直到車停到鐘宅院子里也沒講完。
鐘晴打開車門下車,戴文麗剛想住說幾句話,已經頭也不回地上樓。
鐘家二□□育有三個兒子。鐘黎的爸爸是長子,也是原本最被寄予厚的一個,然而而立之年因為一場意外事故匆匆離世,那年鐘黎才剛剛八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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