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沉。

顧知周倚著銀的車，眸深沉的著公寓的第十七層。

已是凌晨一點多，悉的窗口早已沒有了燈。

當初，宋和決定要買這套公寓時，顧知周是不太能理解的。

這套公寓已經有十幾個年頭了。

因為管太垃圾的緣故，樓道里的燈常年于失修狀態，電梯一個月里有半個月都在維修。

小區的環境也不怎麼樣。

從主路進小區的那條道，本就不寬敞，還常年被各種小攤販的三車占去一半，顧知周每回開車過來，都能開出一肚子的火氣。

可就是這麼一個在他看來，既不適合投資也不適合居住的小舊公寓，不知道哪一點中了宋和的心，就跟著了魔似的，非要買。

兩個人為此還差點吵架。

——“我就不明白了，你為什麼非要買那套小公寓？”

“什麼，你需要一套屬于你自己的房子？——行，我現在就讓律師過來，把盛世華景的房子劃到你名下。”

“你不想要？——那你告訴我，你看上了哪套房子，我就給你哪套。”

那天的爭吵，最后以宋和的沉默告終。

宋和離開前，什麼也沒有說，只盯著顧知周冷冷看了兩秒，一貫清冷的眼底翻涌著一種類似于悲傷的緒。

宋和從未用那種眼神看過他。

那一瞬間，顧知周有一種覺——很難過。

可在難過什麼呢？

他不說了麼，他名下的房子隨便挑，還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兩年前，顧知周沒有想明白這個問題。

兩年后，他依舊沒能想明白。

顧知周必須得承認，盡管他和宋和在一起七年了，但他從未看過這個人的心。

的心，終年都被一團濃霧籠罩著，百米之外還掛著生人勿進的警告牌。

顧知周每每覺得自己應該已經靠近了一點點，可推開眼前的那一扇門后，等待他的還是一片皚皚迷霧。

著悉的窗口，顧知周眼底罕見地浮現出一迷茫。

片刻后，他收回視線，提步朝公寓樓走去。

宋和睡前，照例吞了兩顆助眠藥

。

不知道是不是這款藥吃的太多了，產生了耐藥，所以睡得并不沉。

夜里很靜。

碼鎖開鎖的聲響不大，可睡夢中的宋和仍舊被驚醒過來。

倏地睜開眼，渾的神經瞬間繃，如拉滿的弓弦。

沉穩的腳步聲向臥室靠近。

宋和知道了來人是誰。

繃的神經松弛下來，心頭爬上一難以言說的然。

想想也是，這麼晚了，敢單槍匹馬往房里闖的人，放眼整個云城，除了顧知周，找不到第二個。

把他趕走，還是……

宋和來不及多想，臥房的門已經被推開了。

顧知周借著稀薄的月，輕步走了進來。

宋和閉上眼睛，裝睡。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后，后的被角被了起來，床墊隨之往下輕微一沉。

接著，一個溫暖的膛了上來。

宋和只掙扎了一下，摟在腰間的手便收了。

兩個人在一張床上睡了七年，顧知周一躺下來就知道醒了。

“別了，讓我抱一會兒。”

黑暗中，男人低沉的嗓音里帶著一明顯的疲憊。

或許是還貪他懷抱的溫度，或許是他的聲音聽上去很累，宋和便沒了，任由他抱著。

許久后，就在宋和以為后的男人已經睡著了的時候，他卻忽然開了口。

“——六月底的時候，姑姑在家里又暈倒了。”

“送到醫院后，醫生跟我說，的癌細胞控制的不理想，有轉移的跡象，讓我做好心理準備，可能頂多只有十幾個月的壽命了。”

“我以前沒跟你說，我算是姑姑養大的……沒有的話，我可能早就死了。”

“我知道這些事你不想知道，也不想聽。但是宋和，我并非銅墻鐵壁無所不能，我也會有束手無策無能為力的時候。”

“所以宋和，你再等一等。”

宋和想，要等什麼？

等顧華年咽氣？

可就算顧華年咽了氣，又能改變什麼？

亙古在和他之間的，永遠都不只是一個顧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