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舒鷂和周酩遠再回到帝都市時, 又是一個臨近冬季的深秋。
路兩旁的銀杏葉子金黃金黃,又紛紛落在路邊,被過往的車子卷起,像是追逐在車邊的蝴蝶。
東槿別墅連著熱鬧了好幾天, 朋友們來了一波又一波。
Healer憑借新歌拿了幾個獎項, 正在籌備又一的新唱片。
馮凌子和齊言清已經生了一對雙胞胎, 當上了爸媽。
楚聿什麼行業都想做,大包大攬收購了一堆小企業, 又顧不過來, 把白栩累了個半死,兩人哭唧唧來找周酩遠,求他幫忙。
里斯教授陸續找到了3位“天使-BT”項目當年的志愿者,治愈了他們。
每個人都在各自的軌道上, 慢慢走著。
又一個新年后, 到了初春,舒鷂被聘請做一期練習生選拔節目的導師。
同時,被查出懷孕一個月。
那幾天舒鷂很不舒服。
從早晨起來就總是在反胃, 吃什麼都惡心,臉白得有些病態。
可能是礙于舒鷂之前胃并不好, 一開始大家都以為是舒鷂的胃又出現了問題。
在狀態不好的第三天,舒鷂一上午吐了三次, 被周酩遠帶著住進了私人醫院, 連里斯教授都從南非趕回來。
醫院走廊里圍著一堆人, Healer的大男生們一個個戴著帽子口罩,神張。
馮凌子和齊言清也在。
楚聿、白栩和白栩的媽媽坐在醫院走廊的長椅上,不住地看向周酩遠。
周酩遠并不是一個喜形于的人,只不過在舒鷂面前笑容更多一些, 面對旁人還是冷的,現在更是滿臉的山雨來。
一個多小時后,里斯出來了,摘掉醫用口罩,也看向周酩遠。
周酩遠整個人繃著,眉心皺:“怎麼樣?是胃出了問題?”
里斯教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睛,高高揚起眉:“胃沒什麼問題,是更嚴重的問題,關乎到你們以后的生活。”
整個走廊雀無聲,所有人都看著周酩遠。
他幾乎是在一個瞬間,上完全失去。
里斯教授忽地笑出聲來:“想看你變臉,果然還是要用舒鷂逗你,不鬧了,恭喜你,要當爸爸了。”
周酩遠整個人一愣,像是被變石像一樣,久久不。
“傻愣著干什麼呢,還不進去看看舒鷂?剛才還說覺到孩子想吃蝦餃了呢。”里斯笑著提醒周酩遠。
周酩遠這才夢初醒,起進了病房。
白栩在他后捂住了自己的臉,搖頭:“剛才那個傻小子是誰?我們頂頂明的小周總絕對不是那樣。”
楚聿撕開口香糖丟進里:“被人掉包了吧。”
舒鷂坐在病床里,看見周酩遠進來,笑著說:“周酩遠,我覺我這會兒沒那麼想吐了,咱們去吃蝦餃吧,孩子想吃。”
現在想吃什麼更加明正大了,可以用孩子當擋箭牌。
周酩遠眉心沒有松開,握住舒鷂的手:“你這麼瘦,懷孕會不會影響你的?”
無論是否有孩子。
他心里最在意的還是。
舒鷂笑了笑:“不用擔心啦,里斯說沒事的。”
“他說沒事?”
“對啊,但是有一個當務之急。”
舒鷂蹙著眉心,一臉嚴肅,“我和你家寶寶,現在非常想吃蝦餃,非常非常想吃!”
周酩遠給孩子起了個小名,“念念”。
念念大概是個乖孩子,知道舒鷂還要工作,孕吐反應從那天出院后就再也沒有過。
好像只是肚子里的小朋友為了提醒大家——嗨,我來啦。
舒鷂懷孕,Healer的幾個大男生一個比一個高興,他們被拍到在各種場合傻笑,采訪也總是三句話不離“我小侄/小侄子將來……”這種話題。
搞得記者一度迷茫,不知道即將有小侄/小侄子的,到底是哪個員。
練習生選拔的節目都是孩子參加,這期的練習生們格外幸福,因為們的導師是舒鷂,Healer常常去探班。
有一次Healer臨走時,陸欣和大琛還趴在門邊放話:
“舒老師是我們親姐姐,只是借給你們這群丫頭當幾天老師,不許惹我們姐姐生氣啊,也不許惹我們還沒出生的小朋友生氣啊!”
兩人佯裝兇神惡煞,嚇得練習生們頻頻點頭保證,絕對不會惹舒老師生氣。
最后還是岑月白無奈地拎走了自己團的幾個家伙,又和大家告別:“好好練習舒老師就不會生氣,只對舞蹈嚴格,人很好的。”
舒鷂丟了一盒酸過去:“快走快走,你們幾個怎麼總來?”等Healer都走了,其中一個練習生小姑娘忽然說:“老公們太帥了。”
說完捂住自己的,臉紅得像蘋果,特別不好意思地撓著頭,“不好意思,我是Healer的,不自就……”
其他練習生笑著:“沒關系,Healer就是帥啊。”
有練習生八卦:
“舒老師,Healer的老師們最初是您帶出來的吧?”
“天吶,我要是和Healer朝夕相,我肯定不想結婚了。”
“看他們就夠了。”
“所以舒老師是看久了免疫了嗎?”
舒鷂手里拿著考核表,聽見們說話,抬起頭,用筆敲了敲考核板,開著玩笑:“姑娘們,你們的老公們固然很帥,但我老公更帥。”
“不信!”
“不信啊?”
舒鷂挑起眉梢,“不信也不給你們證明,現在都歸位,剛才的作重新來一遍。”
后來Healer再來的時候,和練習生們閑聊,也說過——
“你們說我們師母啊?那真是很帥的。”
“酩遠哥確實比我們帥啊。”
“而且巨優秀。”
“自嘆不如自嘆不如。”
“絕對的甘拜下風。”
哪怕Healer也這麼說,這群小姑娘并不服氣。
不到20歲的小姑娘們,覺得天底下沒有男人比Healer的哥哥們更帥。
帝都的春天也下了幾場雨,練習生們就是在一個下雨的天氣里,看見了舒老師的老公。
周酩遠站在公司樓下,為舒鷂撐著傘。
他的背影拔,撐著傘的手腕冷白干凈。
小姑娘們你挨著我、我著你,都趴在窗邊,看見們的舒老師走了沒幾步,一腳踩在水坑里。
舒老師的老公停下腳步,把傘遞給舒老師,然后用一個公主抱的姿勢,把人抱起來,一路走到車邊,作溫地把人放進車子后座。
他冒著雨從車子后備箱拿出一雙新鞋,幫舒老師掉了進水的鞋子,蹲在停車場里幫舒老師換上。
舒老師的老公轉時,小姑娘們才看清他的長相。
窗外煙雨蒙蒙,窗子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霧氣,那個男人帶著一“生人勿近”的氣勢,眼里卻是溫的。
其中一個小姑娘抹掉窗上的霧,驚嘆:“我去,舒老師的老公也太帥了!簡直像偶像劇里走出來的,眉眼如畫啊!”
那天周酩遠是接舒鷂回周家莊園的。
周母說周憬要出家,讓舒鷂和周酩遠回去勸一勸。
舒鷂被周酩遠換上一雙新鞋子,坐在車子里,烤著熱乎乎的空調風,納悶:“出家?這老頭又起什麼幺蛾子?”
周憬現在是偏癱,只能坐著椅。
過完年后,他讓周母陪著他去過墓園,他的發妻、周冉之的母親馮喆,還有周冉之,都葬在這里。
他們的面容印在黑白照片上,隔著沖著周憬笑。
周憬忽然覺得很難過很難過。
他從未這麼難過過。
好像他這一生抓住了很多,功過,輝煌過,但也失去了很多。
他像是終于意識到,的和他的人都不在邊了。
而他自己,也不再年輕。
那些野心和雄心壯志,終究是不見了。
只剩下蒼老的.,和終于把名利磨掉的渾濁雙眸。
舒鷂懷孕后,周憬想了很多。
他一邊像普通老人一樣期待著新生命的到來,又一邊害怕,怕自己永遠不會是一個合格的曾祖父。
這是周憬第一次想要逃避。
舒鷂和周酩遠回到周家莊園,客廳里有不人在,很多人都在勸說,又都顧著周憬的脾氣,不敢多說什麼。
周憬很執拗,淡著臉一言不發,像是打定主意要去出家。
舒鷂看出他的低迷,趁著人時,在一旁懟他:“人家寺廟里都要年輕力壯的小和尚,洗菜做飯干活誦經的,誰都要你這個偏癱的老頭?”
周憬一瞪眼睛:“你說誰是老頭?”
“你啊!難不你是年輕人?”
兩人斗了幾句,周憬上縈繞著的那悲戚倒是散了不。
最后,周憬只留了周酩遠在屋里。
周憬說:“酩遠,我居然很怕,我怕我做不好曾祖父,你、你媽媽說你以前一直不快樂……”
他每說一句,腰背就更佝僂一些,又問,“酩遠,你怨過我嗎?”
“怨過。”
周酩遠抬手拍了拍周憬的肩,“但都過去了,我學著做合格的父親,你學著做合格的曾祖父,別想著逃避。”
周憬忽然熱淚盈眶。
原來眾多家人里,周酩遠才是最懂他的那個。
從周家回來已經是深夜。
下了一場雨的春天還是帶著寒氣,舒鷂洗了個熱水澡,從蒸汽里走岀浴室時,困得有些睜不開眼。
周酩遠已經鋪好的被子,坐在床邊,拿著一本書邊看邊等。
聽見浴室門響,他起把暖好的一方被窩讓給舒鷂,去的頭發:“困了吧?”
“嗯。”
舒鷂靠著枕頭半躺在床上,輕輕拉起一角擺,“周酩遠,給你看個東西。”
舒鷂太瘦,肚子一天天明顯起來,生了一些妊娠紋。
指著皮上暗紅的紋路給周酩遠看,稍微有些擔憂:“聽說這東西生完孩子也還是會在的,消不掉了。” 周酩遠把手上去:“擔心了?”
舒鷂搖搖頭:“我是沒所謂,長不長這個我都覺得自己天下第一,但你會不會覺得我不了?”
周酩遠俯,輕吻那些暗紅的細紋。
他說:“這是天使來時留下的痕跡,很。”
三年后,舒鷂和周酩遠帶著已經3歲的念念去夏威夷玩。
舒鷂穿著比基尼,戴著大墨鏡漂在湛藍的海水里。
念念小朋友是個可的小姑娘,抱著泳圈,戴著小墨鏡,漂在舒鷂邊。
念念用小手指了指舒鷂致的腰際,滴滴地說:“媽媽,你的肚子真。”
“又是爸爸教你的?”
念念搖頭:“不是,是我和爸爸都覺得你。”
舒鷂長胳膊,在漂浮在旁的桌板上起一塊三文魚片,大咧咧地自我調侃:“得就像三文魚嗎?帶著紋路?”
“才不是,三文魚比不上媽媽!”
念念有些生氣,稚地反擊,“三文魚怎麼能和媽媽比呢!”
“好了好了,三文魚是沒有媽媽,但是比媽媽味,來寶貝,張——”
念念嚼著三文魚,又笑了:“味!”
舒鷂領著念念從海水里回到傘下,周酩遠正靠在躺椅里翻看手機。
“周酩遠,你看什麼呢?”
周酩遠把手機里面的照片遞給舒鷂看。
照片里是舒鷂和念念一起拎著三文魚片,仰頭把三文魚投喂到自己里的樣子。
一大一小兩個人,作出奇地一致,連下一張照片里,瞇著眼睛饜足的表,都一模一樣。
海連著天,一樣碧藍。
周酩遠在這清的藍里攬過舒鷂,吻的額頭。
他說:“我在看我家的兩個天使。”
作者有話要說: 番外就到這里。
謝你們一路陪伴我講完,下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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