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兩人劈波斬浪遙遙向上，瞬息十里天際在。

林季心下越發怪異，這位尿子大師兄到底跟腳如何？數多辛娓娓道來，竟似無所不曉！

是和天機一樣，都曾轉世多遭飽經迴？還是和離一樣，原本都是天外之人？

嘩啦……

林季正自苦思不解時，只見嘩啦聲響中大浪一翻，赫然出一片青長天。

「真要說起來，這西土上下千廟萬寺當中，倒數晨寺的歷史最為久遠。」尿子率先騰空躍出海面，一邊徑往西去，一邊絮絮說道。

「西土碎痕共有七，早在當年天選未出，碎痕之上寸瓦未建，僅有晨寺殘有廢墟一片，乃為上古址。」

「絕地天通之後，如來在各碎痕上建廟為守，惟有晨寺仍是原貌。」

「至今為止，也是西土佛門三大尼修之地。稍有不同的是，那晨之尼盡為鬼。」

「鬼休佛宗本也不足為奇，可放眼天下聚鬼寺，萬年不絕也是僅此一！」

「想必，柳左安也與你說過。這七寺廟中本源各為佛、道、龍、妖、鬼、魔、巫。」

「慈恩之妖，禪靈之道，大悲之龍皆已破之，此行將見晨之鬼。」

「不過……」

尿子突而一頓道：「與此前不同的是，這晨寺中的尼鬼，並非各個都是惡行累累之輩，另有許多大善圓滿之魂，生殺斬滅時且要小心，萬不可損了因果！」

「多謝師兄提醒！」林季應聲回道，縈繞在心頭的迷霧卻是更為濃重了幾分，這尿子大師兄到底什麼來頭？怎麼好似什麼都知道？

……

又往西去兩千里，沿途村寨越來越，甚而還接連掠過數座萬人大城。

集市上，人影如織，高樓稠。

田地里，耕牛滿地，麥浪如。

與九州景一比，簡直就是極樂聖土。

尿子解釋道：「西土佛門共有三宗十八派，可其修行之法不外其二，一曰迴之，一曰信仰之力。」

「你方才所經的禪靈寺奪舍以迴續生，而那晨寺中盡為鬼魂，自然要以信仰之力借香火長存。正因如此，令其下方圓眾民安樂，才有餘力敬香供佛。那信仰之力才可愈加穩固。不過……那中齷齪卻是半點不，你去一見便知！看，那就是了！」

林季順著尿子手指一看，只見天邊遠遙遙立著一座山。

那山的形狀很是怪異，下方渾圓，上頭稍尖，四外邊緣弧滿溜，好似一顆碩大無比水滴威威立於天地間。

大日落下，白反照，亮一片直晃雙眼。

可奇怪的是，離著山頭越近，人跡越稀，直到百里上下，竟是再也見不到半點人影了。

按理說，人也好，鬼也罷，既然那山上眾尼修的是信仰之力，那四外民眾又安居樂業格外虔誠，自是離著山門越近越好。再不濟，也應像金剛寺一樣，前往拜祭的人群絡繹不絕才對啊！

尿子看出了林季的疑，突而停住腳步，指點下方道：「這晨寺方圓百里之，便是忌所在。白日裏大普照，但有生息一其間，立飛煙。待到夜裏，又是大雪冰封，深達數丈，莫說人力，即便虎象也難以渡越。就算你我，當下也進不得。」

「非要闖的話，只能舍了，以魂徑。雪落之前，再不離出，便會永困與此。那唯一的法子，只能等到夜幕雪落，無論如何，都要在下一次雪落之前退離去，否則就會變一尊冰雕永不可破！」

「哦？！」林季一聽甚為驚愕道：「這域好生霸道！倒與黑石城極為相似！」

「何止相似！」尿子回道：「本就是同出一法！你可知此地域還有一個名字什麼嗎？」

不等林季發問，尿子又字字頓道：「絕法界四！」

「絕……」

林季一楞道：「你是說，這也是七祖涅槃之地？！」

「是！」尿子鄭重說道：「你既已知曉此事，想必已在黑石城下見過火靈前輩了。黑石城是佛祖涅槃之，這晨寺乃是鬼祖寂滅之地，守在此間的乃是水靈前輩。」

「天地初始，共有七祖。神州大劫時，七祖想要力挽狂瀾，可惜最終全都涅槃而死。這方世界，便是神州中心。據說，當年七祖盡亡於此，極北之地還有一絕法界三，也就是傳說中天衍道盤之所在，其他各我也未能得知。早在當年，我曾見過水靈前輩。就是他指點，遠去東土，投金頂山。說是：「聖皇西來，自可了緣！」」

「這不麼……」尿子扭回頭看了眼林季，笑瞇瞇的說道：「聽聞你以聖皇之浩封天下，隨後又一路踏西土，我便匆匆趕來，只為了卻因果前緣。我……可不想為下一個天機。」

「那……」林季奇道：「大師兄此前之……」

「到時，你自會知曉。」尿子笑了笑道：「不是我，不知有多人都苦苦盼著聖皇再出呢。只不過，有人盼的是了卻因果，有人盼的是再進一層，還有更多人盼的是取而代之，甚至……想給你栓條繩索，收為傀儡。前路漫漫無際無邊，這才剛剛走了幾里遠啊！哎，你看，天要黑了！」

寥寥幾語甚為驚人，林季還未及細想，就見尿子遙遙手一指。

林季抬頭一看，只見水滴狀的山頭上突然浮出一片黑雲。

那雲朵就像落水中的墨點一般，急速化開越來越大，眨眼之間蓋住了半邊天。

隨著那黑雲四下瀰漫，一片片掌大的雪花紛散而落。

上黑下白隔斷天地，那景象既怪異非常又是格外壯觀。

瞬息之間，雪積數丈！

百里方圓之，儘是一片皚皚白！

若非親眼所見，誰又敢想，這茫茫無盡、深達數丈的百里雪原竟是乎一瞬間！

「走吧。」尿子落下來，腳步輕盈的踩在雪上，一邊大步前去，一邊招呼他道：

「這域之地，無法掠空而行，可要著快些。明日雪落之前若不能出，只能化冰雕永駐此了。我倒無妨，若天選聖皇也被凍了住，該不知有多人前來觀。到時，這晨寺可就更熱鬧了！」(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