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聲音傳來，宋瑩猛的驚醒，坐直子的同時，差點下意識一腳踢過去。

纖細的長被人輕輕抓住。

“是我。”

秦殊應了一聲，按下宋瑩腳踝的同時，順勢在旁邊的空位上坐下。

“阿殊？你怎麽會……”宋瑩一個激靈，“你不是在帝都嗎？你這是……連夜趕來的？”

“過來一趟，不算遠。”

秦殊說得輕巧，宋瑩卻知道帝都到南城得多久，算算時間，幾乎是傅玉嫿報警的同時，秦殊就從帝都出發了，否則本不可能來的這麽快。

“有傷嗎？”秦殊牽住宋瑩的手，目在上上下打量，盡管彭文先前已經匯報說夫人沒事，但秦殊還是有些不放心，畢竟宋瑩向來是那種流流淚都不喊疼的人。

“我沒事。”

宋瑩的思緒被打斷，為了讓秦殊放心，還站起來轉了一圈，然後才重新坐下，握了秦殊的手，“倒是阿虎，他中了彈，我剛打電話問了小鹿，人現在已經搶救過來了，但是因為傷口差點穿，得靜養至三個月。”

“但是看南城警方的意思，好像是準備大事化小。”

宋瑩回頭看了一眼大廳裏的警徽，“南城的腐敗，比我們之前料想的還要誇張。這裏的政務係統，已經爛到骨子裏了。”

“既然已跗骨之蛆，那就刮骨療毒好了。”秦殊的聲音有些冷。

“你想怎麽做？”宋瑩往前傾，移幾分，靠近秦殊，“事沒有那麽簡單。而且，這裏是南城，不是帝都。”

南城，是傅家的地盤。

秦家在帝都再厲害，強龍也不過地頭蛇。

不然宋瑩也不至於在短短不到十天裏，接連兩次出事，且一次比一次嚴重。

上一次，是車禍與警告，這一次，直接帶了槍。

“我在來的路上，約了傅玉書——有些事，隻有見過他，才能確定。”

－

傅玉嫿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甩著手上清洗殘留的水漬。

和很多人一樣，洗完手不喜歡拭，時常甩一甩，等著皮上的水痕快速風幹。據說這樣皮很容易變得幹燥糙，但傅玉嫿寧肯多塗點護手霜，也不肯改變習慣。

低著頭，從風口袋拿常備的小支旅行裝護手霜，擰開之後，在手背上出兩顆黃豆大小，然後將鋁管塞回口袋，兩隻手背開始暈開膏。

清淺的龍井茶香在空氣中飄散開來，傅玉嫿細細著手部的每一，低著頭向前走。

大院裏隻有昏黃的路燈亮著，轉過拐角的時候，腦袋一痛，直直撞到一塊磚頭似的朗卻又帶著溫度的人牆。

傅玉嫿驀地抬頭。

正要說聲抱歉，卻在看清那張臉的一瞬，麵上的歉疚倏然轉冷，化作戒備與警惕，濃烈的恨意，以及一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

“傅玉書？！”

傅玉嫿退後兩步，和麵前一襲國風長袍的男人拉開距離，煙草香苦的氣息轉淡，線氤氳中，傅玉書俊朗冷清的麵容越發立。

“你來這裏做什麽？”傅玉嫿盯著傅玉書，“看笑話？還是又想仗著你們傅家的權勢，給我一個所謂的教訓？”

傅玉書沒有說話。

沉默著，著傅玉嫿。

傅玉嫿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隻是著這張臉，下意識攥了雙手。

以為拋諸腦後忘卻的記憶，在一瞬間如水般翻湧而來。

小時候的傅玉書也時常這樣一副模樣。

沉默，話，不像傅玉琪，嘰嘰喳喳，又吵又鬧，還闖禍。

但每次不管是傅玉琪還是闖了禍，最終站出來承擔責任解決問題的，都是傅玉書。

那時候，傅玉嫿最引以為傲的，就是有這樣一個人人羨慕的哥哥。

直到那天，親眼看著懷孕的母親被傅玉書從樓梯上推下……

掌心黏膩，說不清是護手霜的潤澤，還是出的虛汗。

傅玉嫿鬆開拳頭，盯著傅玉書。

眼前這張臉，比起記憶中六年前的模樣，長開了許多，更加深邃，更加深沉。

也更讓人憎惡。

“傅玉書，你若還是個男人，那就有什麽事都衝我來。牽連無辜的人，暗中下黑手，隻會讓我更瞧不起你。”

丟下這句話，傅玉嫿便要繞過傅玉書離開。

卻在兩人即將肩而過的一瞬，被一隻寬厚溫熱的大手握住手腕。

“不管你信不信，今晚的事，也不是我做的。”

悉的聲音在咫尺間響起，傅玉嫿不控製的起了一激靈。

也。

他說，也。

傅玉嫿想起之前宋瑩剛來南城時差點鬧出的那場車禍。

那時候，以為是傅玉書的手筆，於是第一次撥通了那個記了多年，卻在六年中從未撥打過的電話，厲聲質問。

那時候，傅玉書也是同樣的回答。

不是他。

後來事實證明，幕後主使是傅玉琪。

如今……

“就算不是你，你敢說，今天這件事，和你沒有半點關係嗎？那些人手裏有槍，在南城，除了你傅家的人，還有誰敢持槍逞兇？！”

說這話的時候，傅玉嫿用力轉手腕，掙傅玉書的握抓。

“你說的沒錯，我不敢保證。”

傅玉書鬆開手，後退一步，“抱歉。”

“裝腔作勢。”

傅玉嫿冷笑一聲，頭也不回的朝大廳走去。

牆角槐樹下，傅玉書緩緩轉，著那漸去漸遠的背影，將另一隻手食指與中指指裏已經自燃到盡頭的煙懟在側的紅磚牆上。

掌心沾染著的龍井香氣，被香苦的煙草氣息掩蓋，消散在夜裏。

”傅先生。”

一道聲音從後傳來，撥皺夜的寂靜。

傅玉書回過頭來，對上一張野飛揚的臉。

眼前之人比照片中更有年氣，但卻更有氣場，沉穩的和自信張揚的年在他上達奇異的融合。

“秦先生，久違。”

傅玉書平靜的著和自己高不相上下的秦殊，沒有被抓包窺的張或尷尬。、

“聊聊？”秦殊同樣平靜回，發出邀請。

“好啊，聊聊。”傅玉書點頭，說著，遞過來一支煙，“來一？”

“謝謝，不過不用，我媳婦兒不喜歡煙草的氣息。”

傅玉書點頭，遞出去的煙在指尖換了個方向，送到邊，火機一閃，夜裏明滅起煙的火。

“秦先生請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