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赫駛進老宅巷子的時候,一輛紅寶馬肩而過。
似是認出了傅厭辭的車,紅寶馬如白日里出現的一顆流星,疾馳劃過,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葉梨就知道,那輛車是傅明慧的。
再回頭,就見傅厭辭臉更暗。
老宅正院的臥室里,傅老夫人已經醒了。
一旁的醫生剛剛扎好點滴,對著檢查報告里的各項數據跟傅老夫人說沒事,讓放寬心好好調養。
老管家帶著醫生離開,房間里安靜下來。
傅老夫人拍著傅厭辭的手,反過來安他,“祖母沒事。”
傅厭辭點頭,“我和阿梨商量好了,這段時間住在老宅。等過幾天您好了,咱們一起去萬福寺吃素齋。”
說到萬福寺,傅老夫人眼睛一亮,整個人眼可見的放松下來。
葉梨借口肚子去廚房找吃的了,傅老夫人輕聲嘆了口氣,“厭辭,祖母沒事,你……別跟明慧計較了。”
傅明慧說了什麼,傅厭辭大概也猜得到。
原本想靠周錦瑞,可周錦瑞蹲了大牢。
沒了周錦瑞還有個兒子。
可周赫臣斷了條不說,整個人碌碌無為,指他,本撐不起那份家業。
傅明慧的后半輩子,幾乎一眼就能看到頭了。
沒了指,傅明慧怎能不恨?
而無論周錦瑞還是周赫臣,落到今天都是因為傅厭辭。
傅明慧的一口惡氣無發泄,自然而然的就落到了傅厭辭頭上。
在傅明慧眼里,但凡傅厭辭這個弟弟關照一二,都能是帝都豪門圈子里說一不二的貴夫人。
因為姓傅。
可偏偏,如今的混的連黎雪卿都不如。
更別說,周錦瑞出事后,他那三個私生子私生,連同他養在外頭的人,整個帝都豪門里都知道了。
一夜之間,了全豪門的笑話。
而是最后一個知道的。
為此,傅明慧已經好幾個月沒出過門了。
昨晚的傅家除夕宴都沒好意思臉。
過了平生最冷清的一個除夕,傅明慧徹夜難眠,一閉上眼,就是外面那些人和那幾個私生子的猖狂笑臉。
到最后,全都化了面冰冷俯瞰著的傅厭辭。
天都沒亮,傅明慧就一腳油門沖到了老宅。
傅老夫人也是的親祖母,可這麼多年,眼睛里只看得到傅厭辭一個人。
但凡肯像疼傅厭辭一樣疼,哪會有后來這些事?
全然忘了,當年執意要嫁周錦瑞的時候,傅老夫人也勸過的。
“要作死,只要不惹到您和阿梨頭上,我都能忍讓。但是,這次不行。”
傅厭辭握住傅老夫人干枯的手,“您放心,我心里有數!”
傅老夫人點了點頭,再不多言。
及至葉梨捧著燕窩粥回來,后還跟了個小尾,臥室里的氣氛漸漸和樂起來,襯著外面不時響起的煙花竹聲,滿是平淡幸福的年節氣息。
傅明慧前腳到家,后腳,向揚就到了。
接過向揚遞來的權讓渡合同,傅明慧整個人都懵了。
“我沒打算出讓手里的傅氏份,傅厭辭他要生搶不?”
心知傅厭辭能拿出這份合同就證明另有幕,且他是站在合理合法的那一邊,可傅明慧怎麼都想不通問題出在那里。
覆在讓渡合同
后面的,是傅老爺子的囑復印件。
傅老爺子去世前,產劃分容,律師當著一眾兒孫的面親口念過的。
傅明慧親眼看到過。
可這一刻,囑下有關的那一條下面,是傅老爺子的書寫筆跡若有一日不尊祖母,傅厭辭作為家主,可逐出門,手中份按市價折算讓渡。
傅明慧的臉瞬間蒼白。
因為周錦瑞和周家,頂撞過祖母很多次了。
更別說周錦瑞還綁架過小寶。
只憑老爺子這句話,傅厭辭幾年前就可以把踢出家門了。
可他沒有。
直到今天祖母暈過去。
“我,我……我不是故意要氣祖母的,我不是存心的……”
一句話說的結結,傅明慧只知道,不能簽字。
只要手里有傅氏的份,哪怕周家徹底到了,周赫臣也徹底廢了,這輩子都能錦玉食。
可要是沒了份,等周家那點兒芝麻也沒了,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似是直到這一刻才知道怕,傅明慧哆哆嗦嗦的拿出手機給傅厭辭打電話。
再掛斷電話,又看著向揚接完電話轉離去。
別墅門關上,傅明慧腳一,就那麼癱坐在了地毯上。
傅老夫人打了兩天的點滴,又有葉梨和小寶左一個笑話右一個鬼臉的逗著,等到初五的時候,就恢復到了從前的神模樣。
早飯過后,邁赫徑直駛向城外的萬福寺。
知道這幾天要住在萬福寺,葉梨不但沒化妝,連上的首飾都一件沒戴。
其名曰,要好好過幾天遠離塵世的清凈日子。
白披風。
白羊。
襯著那張清水出芙蓉的面孔,一眼去仿佛從山谷里走出來的靈。
車子停在西山腳下,一行人走走停停,走到萬福寺門口已是中午。
古樸的山門前,一灰袈裟的小和尚板著臉行禮,“后院的齋舍已經打掃過了,請幾位施主隨我來。”
小和尚看起來比小寶大不了幾歲,可說話做事像個大人似的。
想跟他說話,又怕說錯話被菩薩怪罪,一路而去,小寶一眼又一眼的看他,小模樣稽極了。
齋舍位于萬福寺后院,遠離前院的佛堂,偶爾鐘聲響起,驚起一片雀鳥,襯的周遭更加寂靜清幽。
推開院門,一眼看去像極了傅家老宅里,傅厭辭住的那個小院子。
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傅老夫人牽著小寶的手去前院拜菩薩了。
院子里安靜下來,葉梨挽著傅厭辭的胳膊連聲催促,“傅厭辭,快帶我去!”
傅厭辭失笑,握住孩兒冰冷的手朝抄經的閣樓而去。
一路而去,葉梨一路碎碎念。
“帝都人盡皆知,傅爺每年都要來萬福寺小住幾日,抄經書供奉給菩薩,傅厭辭,你真的信這些嗎?”
“可是傅厭辭,去年一整年你都沒來哎,菩薩會不會覺得你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
“傅厭辭……”
堪堪走到閣樓前,傅厭辭猛地頓住了腳。
鼻子撞得生疼,葉梨抬眼,正對上男人含笑的眼眸。
“阿梨……”
傅厭辭聲音溫和,“這些年抄經,一是為了平心底的躁郁,二是為了許愿。愿以達,自然就不用再來了。而這一次……”
手了葉梨的臉,傅厭辭笑,“為還愿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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