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一番話,有蒙騙的言語,也有半真半假的調弄。
云喬又又氣,心里暗罵,怪不得這般浪紈绔似的做派,原是沈硯的友人,沈硯那樣浪的人,結識的好友自然也大都是這樣的浪紈绔。
現下已經大略信了蕭璟的話,卻還是惦記自己兒。
焦急地問:“你說我病了有幾個月了?那我兒呢?我兒怎麼沒在我邊?我去上香時,還不足兩個月齡,不在娘親邊,如何能行……”
蕭璟眉心微蹙,緩聲道:“急什麼,你病著,自然沒工夫照料孩子,你那兒,有娘嬤嬤照料,哪用你心。你好好養病,待病好了,自然就能見到你兒了。”
云喬心里麻繩,想著沈家人那樣重男輕,哪里能好生照顧自己兒,心下焦灼的。
卻沒工夫細想,自己醒來后,眼前這男人行徑的怪異之。
下意識手攥住了蕭璟袖,搖頭急聲道:“不行的,我……我婆家不喜我兒,我怕離了我,在家里欺負,你……你還是盡早送我回去吧。”
蕭璟聞言輕笑出聲,搖頭道:“子要,至于旁的,養好了病再說。”
他話落,手著肩頭,要躺下,云喬拗不過他,也知曉人在旁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沒敢再多做掙扎鬧騰。
難得這樣乖順,蕭璟倒覺得,失了記憶,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溫聲代道:“你安心養病,好好休息,我還有客要見。”
話落,理了理衫起,抬步出了云喬歇息的寢殿。
臨出門時,回闔上了殿門。
目在寢殿門環上的銅鎖落下,微滯了瞬,取過那銅鎖,將殿門上了鎖。
門外候著的嬤嬤見狀,目不解。
“殿下這是作甚……”
蕭璟抿垂眸,目越過門環窗紙看向寢殿榻上的云喬,沉聲代嬤嬤道:“乍然失憶,又一心惦記那兒,難保不會私逃,鎖了門,孤也安心些,你盯著些,夜時若是鬧了起來,派人及時去請孤。”
嬤嬤聞言也回過勁兒來,清楚了蕭璟這般做的緣由,點頭應了下來。
蕭璟將視線從寢殿收回,抬步踏下門前石階。
等了許久的景慧和尚,還在殿門外候著。
見他人出來后,才迎了上去。
一邊掃了眼落鎖的殿門,一邊問蕭璟道:“殿下,貧僧聽太醫和嬤嬤講,云姑娘失憶了?”
蕭璟點了點頭,緩步同景慧一道往自己寢殿走去。
待到進了蕭璟寢殿后落座上了茶水,景慧抿了口才又問:“好端端的,怎麼會失憶?莫不是磕著著了?殿下,您行事,也太沒個顧忌,好歹是個弱娘,哪
里真能手傷了云姑娘?”
蕭璟低眸未語,幾瞬后,推了茶盞,換了杯酒水來,一飲而盡。
才笑道:“不是,是用藥的緣故。”
“藥?什麼藥?”景慧納悶地問。
蕭璟笑意帶自嘲,又想起那藥的功效,著酒杯的指節微微泛起青白,沉聲道:
“是坊里,一味能讓人在事中將眼前人認作心上人的藥。”
迷人心緒的催藥?
景慧聞言臉微變道:
“殿下你為何給云姑娘喂這樣齷齪的藥?云姑娘本就可憐,殿下你毀了人家清白在先,而今怎麼還能給喂這樣的藥!”
景慧沒忍住為云喬鳴了幾句不平。
蕭璟低眸瞧著杯盞里的酒水,苦笑道:
“當初我要離開揚州京,并不愿,后來我歸京后帶去了坊,要坊的嬤嬤好生馴服于。
坊那晚,很乖順,像是變了個人一般。我沾沾自喜,以為真的心思轉圜,愿意乖乖留在我邊,后來才知是嬤嬤給喂了那藥。
那藥,讓將我在榻上認作旁人。
迷纏綿,合歡事,都是看著我,卻心心念念著旁人。
得知此事后,我一時氣怒,給又喂了一次那藥,醒來后,記憶,就停在了去佛寺那日,遇見我之前。”
可是那樣的藥,不是應當只會催嗎?怎麼還能讓人失憶呢?
景慧心下不解,也問了出來。
蕭璟苦笑了聲,同他皆是道:“服用劑量過多,會損人記憶。嬤嬤同我提過這藥的副作用,可我那是怒火上頭,未曾在意。”
這番話落,景慧低嘆了聲,卻不自覺想起當初在揚州山寺前頭,見到沈家的仆婦欺辱云喬時的場景,更覺云喬委實可憐。
心道,這等藥,真是誅心。
榻上恩纏綿,大夢初醒,才知荒唐時認錯了人……
這比尋常催藥,可是齷齪傷人多了。
他心下連連嘆息,轉念卻突地想,云喬服藥后,瞧見的心上人,當真就不可能是蕭璟嗎?
景慧不僅見過山寺門前云喬沈家仆婦欺辱,也曾見過當初云喬在佛寺跪了整日,為蕭璟求一枚平安符時那番真心實意。
即便聽了明寧說的,云喬和蕭璟侍衛暗中存著私,景慧也總覺得,當初在揚州山上佛寺,跪得兒抖,著平安符笑著同他說話的云喬,曾經,是真心待過蕭璟,也未必沒真心喜歡過蕭璟。
憶起當初種種,景慧這個從最初就旁觀兩人彼此糾葛的看客,瞧著蕭璟此刻臉,嘆了聲問他道:
“殿下,你就沒想過,那藥效作用下,瞧見的人,會是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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