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放銜起煙,眉眼沉郁。
畫面里的人仿佛陷某種夢魘般的回憶:“是一次公司團建, 職場初出茅廬, 我不悉酒桌文化,也難以拒絕,羅齊生借著歡迎我職,前后灌了我半斤白酒, 這之后,就如網上料的視頻里所見, 我不勝酒力,中途離席想要個氣,卻被追來的羅齊生堵在男廁門口。”
“實際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從被灌酒開始,直覺就告訴我他不懷好意, 他靠近我,超過社距離,抓著我的手, 暗示我有做‘花漾一姐’的資質,就看我能不能抓住機會。”
講到這, 料視頻里的畫面已然更完整的在陸放腦海中浮現。
他從未相信過杜撰者的敘事。
聽許枝以親歷者的口吻講述、為自己辯白,他的心臟像被攥,不可自遏的呼吸不暢。
“后來我知道,凡是被他盯上的人,毫不例外都曾被他這麼許諾,包括這段視頻的拍攝者,和我一樣,都被羅齊生這套手段荼毒過,我很謝,愿意替我作證……”
許枝無力地閉了閉眼:“可當時的我太懦弱了,顧著害怕,想著逃走,忘記要明確拒絕他,有意識地防范他,讓他抓住我意識淺薄的,所以才讓他有第二次接近我的機會。”
“他借著工作四找我的錯,在會議上公然表示下班后要單獨留下我,讓我放松警惕,難以找到直接拒絕的理由。我原想忍著惡心應先付過去,可那天,我拉開辦公室的門,羅齊生正和另外一名親,他毫不避諱,甚至樂在其中,并告訴我,‘你已經發現了我的,現在你只有兩個選擇,加或者出局’。”
陸放窒了一息,看穿眼眶強忍不落的淚。
肢記憶本能讓他抬起手,卻頓在半空,后知后覺人不在面前,他也失去了為拂淚的資格。
深吸口氣,生生把淚意倒回去,換上自嘲的口吻扯出笑:“再之后,相信大家也知道了,因為我的拒絕,被公司強迫走上轉型之路,漸漸的,我完全丟掉最開始拿起相機記錄生活的初衷,看見食、看見鏡頭,不自覺犯惡心,因此沒過多久,我在一場直播翻車,接著解約退網……”
“我是個膽小鬼,原本以為逃避就可以解決一切,但事實證明,有些傷疤如果一直視而不見,假以時日,只會以更加潰爛的模樣暴出來。”
“……從我決定重新踏上創作者的道路開始,就已經做好迎接這一天的準備,所以我不懼被誤解。”
許枝眉眼中,是陸放見的義無反顧。
和大雨傾盆而至的那個夜晚,矢口要離婚,他借雷鳴電閃的一霎看清臉上的神如出一轍。
最末尾,輕著嗓音,但足夠堅定:
“以待時日,云開日出。”
……
八分鐘的視頻,外加一段錄音。
循環著播放,陸放已經不記得看了、聽了多遍。
他沒放過臉上最細微的緒變化,將近二十分鐘沒有畫面的音頻里,他穿過嘈雜,毫沒錯過鎮定下抖的聲線。
一場以自己為餌的預謀陷阱,而他卻誤會,只當是天真地想要和羅齊生談判。
如果重來一次,他依舊不會贊的做法,但絕不會再低估的決心。
他忽又想起那晚在浴室,熱、急切到反常的場景。
在他一味顧著駁斥的做法的時間,一定也失、孤立無援。
無論如何,他欠一個道歉。
即便用一句不對等輕易就要給他們的婚姻判死刑,將他們至今所有當空氣。
陸放臉沉沉,劃開手機,久違地點進和許枝的對話框。
聊天停在好幾天前,彼時,還沒狠心地要離婚。
“篤篤——”
指尖懸而不決,沒想好用什麼措辭開頭,敲門聲響起,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周岳瞥一眼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臉上寫滿猶豫。
還是陸放先收了手機,轉起眼皮:“有事?”
周岳吞吞吐吐:“剛才,許小姐給我回撥了電話……”
男人點煙的作一頓。
放下火機,單手兜,不經意般夾走煙:“說什麼了?”
停一息,補充道:“讓自己打給我。”
無意撞破私,周岳本就心有忌憚。
聽他這麼講,反而更猶豫:“許小姐說,您不用再給打電話了,有要事可以郵件聯系……”
氣氛有半秒凝滯。
“還有呢?”陸放的嗓音晴難辨。
周岳不用抬頭都能想象的出面前的男人此刻會是何種表。
索心一橫:“說,搬家的東西已經收拾好,房子居住權今天正式歸還給您,讓您空回去一趟,盡快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偌大的空間,死寂到落針可聞。
頂著高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岳倏然聽見聲意味不明的笑。
陸放翻開火機蓋,金屬機鐫刻經年使用的痕跡,砂好幾遍,猝然閃出的火苗迸到他指骨。
于是他灼痛,眸在火搖曳下顯得晦暗不明:
“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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