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芙知曉,在母后心中,其實早已將阿姐當作親生兒來看待,如此,又怎會真的狠心去拆這樁姻緣,而父皇,向來是肯聽母后相勸的。
故而眼下,大醴既沒外敵威脅,又無事可憂。
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發展。
唯獨,還陷足于夢中。
……
七日后,遠嫁西渝的姑姑傳信道來喜訊,言說小可汗的百日宴將臨,而可汗鮮楽又實在熱,誠意想邀幾位娘家人同赴歡宴。
寧芷姑姑是父皇最小的一個妹妹,與他們這些小輩年齡上其實相差不了幾歲,未出嫁前,寧芙與便關系甚好,幾乎是無話不談的。
算下來,兩人已三年未見了。
若照平時,寧芙說什麼也一定要去西渝湊湊這個熱鬧,見見小姑,可眼下這個當口,心事重重,對什麼都提不去興致,甚至就連宮門都不想邁出一步。
故而當母后提及此事時,下意識想推辭。
“為何不去?阿芷在信上特意提及,說甚為思念你,何況你該趁著未出嫁前,好好珍惜眼下之便利,若再過幾年,你想見你姑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寧芙抿思。
皇帝寧宏扶了下須,面顯威嚴道:“自從懋場回來,你便一直悶悶不樂的,這回出去散散心也好,我記得西渝可汗有個侄兒,年紀輕輕便正式掌著一隊鷹師,與你年歲也是相當……”
寧芙一愣,聽著話勢不對,趕出聲打斷:“父皇,你說他做什麼?”
寧宏卻是哼了聲,“怎麼不能說?蕖兒那事,朕還沒與你秋后算賬呢,你倒是好心幫了他們,卻不諒我與你母后的勞神費心,我們是私心想把最好的都留給你,又以為你中意謝鈞,這才認真提拔,委任重用,更沒再將目放在別的青年俊杰上,可現如今忽的鬧出這麼一茬,謝家嫁不了,其他好的又都被別家挑走,真是要把你的終大事都給耽誤了。”
寧芙努了下,輕聲反駁,“謝鈞哥哥分明是自己有能力,父皇想籠絡謝家,嫁哪個兒不是嫁?”
“你……”
寧宏悶氣一惱,卻被皇后傅歸寧及時搭手安住。
“陛下和個孩子計較什麼,們這個年紀,想著風花雪月,兩相悅,嫁人也只在意自己喜不喜歡。”
“不喜歡謝鈞還能喜歡誰?放眼整個玉京城里,除去那幾個哥哥,還有哪個適齡兒郎比能得上謝家之子?”
寧宏嘆了口氣,瞪了寧芙一眼,又將目收回,重新看向傅歸寧。
“你也知曉朕的苦心,朕本意是不想芙兒遠嫁聯姻,相離我們太遠,這才十分滿意謝鈞,可現在……”
他搖嘆著,言辭意味已明了。
大醴為小國,位微言輕,若芙兒沒有定親,等將來強國求親,他們本沒有拒絕的余地。
尤其芙兒生得冰玉容,花姿月貌,自招激烈爭搶。
到時,不管對方是是丑,是老是小,芙兒都要為肩負兩國和平之責,做出一定的自我犧牲。
這,是他們最不愿看到的。
與其被人擇選,臨面無轉圜的艱難境,倒不如趁現在還有擇選機會,挑一挑知底的適齡者,也不至于那般被。
思及此,寧宏認真言道。
“你姑父那侄兒名喚靂縐,英勇無雙,相貌生得不俗,領攜鷹師更是威名在外,算是年輕一輩中的佼佼者,與你稱得上般配,此番你赴西渝,正好借機與他彼此相看一眼。其實,你姑姑此番堅持邀你,也有此深意。”
說完,生怕寧芙會再次推拒絕,寧宏語氣不由放得更些,出聲口吻更帶幾分倦怠。
“芙兒,父皇與你母后都老了,管顧得了你一時,卻照看不了你一世,趁現在我們還有余力為你撐腰,只想看你尋得一個好夫婿。左右大國窺飼,前事難預,父皇是真怕你……”
說到這,他言又止,同時嘆出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無奈。
聞言,寧芙手指不自覺,自是被這話影響著,陷到難擇的糾結之中。
原本是堅持如何也不肯松口的,可眼下聽著父皇言辭懇懇,了知到父皇與母后的苦心與用心,寧芙心頭不免浮現出深深的愧疚之,更覺得過意不去。
“父皇、母后,對不起,芙兒……芙兒你們失了。”小聲語道,將頭垂得極低。
傅歸寧瞥眼看著寧宏表演投,瞪過去一眼沒說什麼,只拉過寧芙的手安。
“其實只是與那鷹師首領相看一眼,不的都無妨,有你姑姑在那兒,你什麼都不用怕。而且我們希你這次過去,最主要的也不是姻聯能,而是希你能出去散散心,氣,那侍衛背叛你出逃,不值得我們滴滴的乖芙兒,為他傷神這般的,對不對?”
傅歸寧的幾句聲藉,在寧芙這一個月多以來強行撐起的堅殼上,輕輕鑿出一個小小的孔隙來。
過它,溫沐的持續照進來,于是殼里面,再不是暗沉沉的一片荒蕪。
“母后……”
寧芙肩頭一,當下就如小時候一樣,了委屈便下意識想尋母親的懷抱。
沒再端持公主該有的淑莊,氣地撲進傅歸寧懷里,任委屈緒蔓延,本控制不住地連連啜泣不止,被背叛的意,被辜負的傷心,一并抒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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