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的六皇孫,是皇族最特殊的也是被人羨煞的一個存在。
說他特殊,是在被層層規矩束縛製的皇室,他活的尤為的鮮活朝氣。
鮮怒馬,恣意瀟灑,當是上京城中最明亮耀眼的年郎。
再說其世——
太子嫡子,陛下嫡孫,
一出生就是三千寵加。
得到和擁有的太多,所以劉曜對很多事都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劉曜十六歲那年,他的皇祖父給他賜了婚,正式定下了親事。
獻文帝偏東宮六皇孫,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實。
所以在親事上,肯定是不可能委屈了自己的寶貝大孫子。
——
平侯蘇恒和慶寧郡主的嫡,
是京城裏有名的才貌雙全的佳人。
哥哥們都為此向他賀喜,還不無羨慕嫉妒恨的說一句,“六弟當真好福氣!”
福氣不福氣的,
他還不確定;
那位蘇家姑娘人不人的,
他也不知道。
但是聖旨已下,皇祖父給他挑的人,他肯定不會拒絕。
加之又是權臣平侯的兒、寧遠侯的侄,
所以那個時候劉曜想的是,隻要這位蘇家姑娘老實本分,不給他惹是生非,就算是看在平侯和寧遠侯的份上,他也會善待於的。
而事的真相,遠比他想象的更為理想。
很多年後,已過不之年的昭王殿下仍然記得,新婚之夜,他挑起喜帕後出的那張人麵。
端的是雪花貌,靜極生妍。
第一眼的眼緣稱得上是極好的。
以至於房花燭夜他也不免多貪了幾次,滴滴的小姑娘好幾次忍不住低聲求饒。
可越是哭,他想要的就越多。
沒眼看的房花燭夜,
劉曜的和心都過得很愉快。
婚後的生活平淡,
他也慢慢地多了解了一些自己的小妻子。
很端莊賢惠,也很會持家,
持中饋簡直信手拈來,毫不費力。
妻子不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他便更滿意了。
劉曜自認是個眼極其挑剔之人,但是對自己的妻子,也是挑不出任何的問題。
婚後的夫妻相,他也覺得可以接。
他不是個太擅長言辭的人,也不是個容易沉溺於小小的人。
妻子溫婉賢良,於他而言便是最好不過。
在他看來,這般舉案齊眉、相敬如賓,已是難得的恩夫妻。
他以為,妻子也會這麽以為。
.
有件事說來也很怪,
他們兩人明明都無異常,夫妻間那種事更稱得上頻繁。
可妻子卻遲遲沒有孕。
他是不急在這一時的,況且孩子這事,亦是講究緣分,不可強求。
可架不住他老娘——皇後娘娘那一直催!
仿佛不立刻解決了他就能斷子絕孫了似的。
他從小到大習慣了風風火火的母親,對這些話從來都是左耳朵聽右耳朵出,從來不會放在心上。
可他不會,
有人會。
一次,在兩人一起用晚膳時,妻子忽然提出要給他納兩個貌敦厚的侍妾。
他當時乍一聽到,著實愣了愣。
妻子又和他說了一些後續的打算。
樁樁件件都齊全,什麽的都想到了,顯然已經籌備好久。
費這麽大的心思,就為給自己的丈夫納妾?
而且看有說有笑的神,竟然是沒有一點不快和醋意嗎?
把他推給別的人,就這麽無所謂?
他心裏越想越不痛快。
晚上要就寢的時候,再次重提此事。
他忍無可忍,直接將人到下,用實際行讓不得不閉。
之後若敢再說,他就如法炮製,也慢慢學乖了,直到最後絕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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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直以來的“努力”也是很快有了回報——有了孕。
初為人父,他雖然麵上無甚異常,但心裏的波濤洶湧起伏萬千哪裏是旁人能知道的。
但是很可惜,懷孕沒多久,邊關就出了子,朝廷出兵迫在眉睫。
而每次出兵,他都必然是要隨軍出征的。
對,他雖然掛念,但還是放心的。
那麽多伺候的丫鬟婆子,還有最有經驗的穩婆,一定不會有什麽事的。
這場仗一打就是一年多,
他錯過了的孕期,也錯過了他唯一的兒子的第一聲哭啼。
剛出生的嬰兒都很醜,而他回來看到的已經是個白白淨淨的、很好看的一個小娃娃了。
他第一次抱孩子的時候,作很陌生很僵,好幾次都把孩子給弄哭了,還是妻子手把手的教他怎麽抱。
他發現,做了母親的妻子,更溫了。
看向兒子的眼神,得似乎能溺出水來,專注,認真,仿佛有源源不斷的和。
他曾委婉的表達過對於錯過兒子出生的愧疚,但妻子總是很大度的表示有國才有家,軍務是頭等大事,都明白。
這樣明事理的妻子,四哥每每都羨慕的嗷嗷,可他總覺得哪裏缺點什麽。
他們親的前幾年,父王還是太子,所以一家人都住在東宮的九華堂。
他的兄弟多,所以的妯娌也就多。
而不管和誰,都能相得很好,似乎沒有人不喜歡。
對的愧疚更甚,是在一次發現的陪嫁丫鬟給過生日。
素心給做了長壽麵,收到了娘家那邊送來的禮,正滿臉笑意的一件件打開。
明心在一旁不經意說了句,“沒想到姑娘做了皇孫媳,這生辰的排場不增反降。以前在家時今天該得多熱鬧啊。”
生辰?
的生辰?
那一刻,劉曜忽然發現他似乎是個很不盡責的丈夫。
因為在沒有邊人提醒的況下,他居然不知道是哪天的生辰。
那天,他策馬去了京城一家最好的首飾店,挑選了好久,最終選定了一隻海棠花簪。
他唯一知道的的喜好,
便是這個。
對這份禮,似乎真的很欣喜。
對他,似乎總是很容易滿足,
從來沒有過高的要求。
一個老實本分又賢惠持家的妻子,按說是他最想要的,
可那一刻,他心裏下意識的反應告訴他——他不喜歡這樣。
可他不喜歡,卻又不知道如何改變,隻能這樣一步步,且走且看。
再次因為朝廷公務錯過了兒的降生,似乎讓他的愧疚達到了頂峰。
尤其這次回來,按說早該出了月子,可臉卻還異常的難看,也是虛弱的不行。
他終於,
和父親大哥提出來了告假。
公務什麽的,朝廷有其他的大臣;
剛回府的時候,的臉著實嚇到他了,他必須看著好好調養調養才是。
兒從二歲到四五歲的那幾年,是他在家時間最長的時候。
在妻子與世長辭後無數個孤枕難眠的日日夜夜,他每每回想起那段日子,都覺得那是最幸福的時候。
有兒有,有他還有。
登州假幣案一出,朝野震驚。
偽造假幣,影響朝廷財政;稍有不慎搖國之本,危及大魏江山。
案件之急,太子都恨不能親自前去。
但是大臣們自然不會同意。
這個時候,為太子嫡出的同胞兄弟,他便了最合適的人選。
茲事大,他當然不可能拒絕。
臨出發前一晚,他抱著兒,兒子在一旁的書桌旁寫字,而在替他收拾離家的行囊。
他當時並沒有多想什麽,
接下這個案子的同時,他已和父皇和大哥要了條件。
那就是——此事過後,昭王便是閑王!
所以待這個案子了結後,往後大把的時間,他都可以用來陪伴孩子、陪伴。
饒是他如何天縱英明也絕對想不到,那會是此生的最後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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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王妃喪葬之禮當天,為丈夫的昭王殿下姍姍來遲。
他出門前還那樣漂亮鮮活的妻子,如今卻了棺柩一冰冷僵的。
上天和他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他以為往後餘生的朝朝暮暮,其實是天人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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