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忘了,他們都忘了,半瞎李本就是個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瘋子,是忘了!
是啊,那日他用季陵的澆注,用井泉子的,甚至不惜斷了自己的雙臂也要從地下喚起亡妻,此刻百鬼傾巢,于他不是天生的澆注的屠殺場嗎?!
該死,是忘了!
生人的哀嚎聲源源不斷傳來,行尸嗅著人味兒,侵農舍,抓著婦孺、嬰兒生食。
阿沅甚至看到了那個騙了的老嫗。
老嫗地護在上,任行尸撕咬著的也死死護著下的。
即便年邁,即便被噬咬得鮮淋漓沒幾塊好了,即便……死了,仍然護著。
一聲又一聲凄厲的喚著:“阿母……阿母……”
原來……沒騙我啊。
確實有個兒,并且,很很。
沒有騙我。
阿沅看的出神了,后忽然傳來空師父帶著巨大悲愴的聲音:“只有……最后一個辦法了。咳咳……咳咳咳咳……”
可最終還是被行尸揪出來分食了。
老嫗被吞噬得,一張面目只剩了半張臉。惟余的獨眼被浸染,未曾合眼,怔怔地映著兒被行尸分食直至殆盡的畫面……
阿沅回過神,看向空師父:“什麼辦法?”
“弒神陣。”
并不是空師父說的,阿沅聞言一僵,機械的轉過,看向后,半靠在藩籬之上季陵:“弒神……陣?”
季陵蒼白得幾乎沒有的俊容直直看著阿沅,緩慢而堅定的點頭。
這本也是他們原來的計劃。
此刻赤紅的月高懸,丑時,也是氣最重的時候,他們原本的計劃,也是最壞的打算,拖到氣最重最盛的此刻開啟弒神陣,誅殺千萬行尸!
沒人比阿沅更清楚什麼是“弒神陣”了。弒神陣一出,神鬼難阻。即便是上古大妖也能將之絞殺殆盡,神魂消弭于天際,莫說登西方極樂或是下六道煉獄,這是將之斬殺除名的陣法,直接在天道里抹殺了它的存在!
阿沅當即搖頭:“我知道……我知道你們同這些凡人……可是、可是這些也并非行尸所愿!他們也都是被控制的!他們不想這樣的,他們所之苦不下于這些凡人!”
季陵一雙濃黑的桃花眼冷冷的看著,不為所。阿沅咬咬牙,笑道:“也是,我跟你說什麼?”
轉頭沖向空師父:“空師父是你說的,是你說妖與人無異,你是我…你是我見過最好最真摯的除妖師了!你知道他們了多苦!你也愿為了超度他們擺下陣法……”
空師父苦笑著搖頭,臉上淌下兩行淚水:“非我所愿,可事已至此,一邊是千萬黎民百姓,一邊是千萬行尸走,自古事難兩全,唯有…唯有舍棄……”
阿沅冷笑:“唯有舍棄妖?好一個眾生平等,阿彌陀佛啊。”
阿沅蹲下,一把扯住旁,盤打坐的僧人,貓瞳泛著紅,盯著年輕盲僧慘白的俊容,厲聲道:“你呢?別告訴我你也是這麼想的,我救你出來難道是為了殺我同類啊?”
年輕的僧人眉間蹙了蹙,淺灰的沒有焦點的雙眸憐憫又悲傷:“我知姑娘心中悲痛,然佛有八苦,謂……”
阿沅拽著僧人的領一把摜在地上!
“姑娘不可!”
季陵只睜著濃黑的眸子看著阿沅沒有說話。
阿沅單手扼住僧人的咽,忽的笑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不該信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口口聲聲說著什麼眾生平等,有教無類……你們聽得到凡人在哭,聽不到那些亡靈在哭嗎?你們是聽不到嗎?不,你們是不在乎……”
“是我錯了,是我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們……人心易變,你們既為人,怎麼可能從妖的立場想……是我錯了,是我太天真了……”
阿沅喃喃著,居高臨下看著僧人逐漸青白的俊臉,“我錯了,我們都錯了。現在——“
阿沅貓瞳微瞇,殺氣一閃而過。
”我來糾正我的錯。”
既然人妖殊途,永遠不可能為伍,那就殺除妖師就好啦。
首先,就從這該死的妖僧開始!
“柯大師!”
在纖細的手掌即將掏向僧人的腔之時,一只修長的如玉的大手鬼魅般出現,包裹住阿沅的。
阿沅頓住,抬眸,貓瞳危險的瞇起:
“你不好好呆在我給你筑好的藩籬之,跑出來干嘛?書…生?”
書生一雙眸倒映著阿沅赤紅的雙眸,他的大手仍包裹著的。一聲聲悶哼從腔傳來,好像馬上就要乘風西去。
他朝阿沅扯出疲憊而虛弱的笑,一貫的縱容和寵溺,間或夾雜著幾分復雜的忍和深。
他低咳著,笑道:“咳咳……誰又惹你生氣了?”
自后方對著后脖一道利落的橫劈。
阿沅的雙眸幕的睜大,倒在了書生寬闊的臂彎。
黑暗傾巢覆蓋之下,聽到書生宛若涓流的嘆息聲縈繞耳畔:
“睡一覺,睡一覺就好了……”
“對不起,阿沅。”
作者有話說:
大家久等啦,今天開始恢復更新!
明天見啦!
第49章 49 ◇
◎別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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