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易眸倏然幽深, 正要上前，兩道聲音同時橫了進來：

“阿陵！”

“誒，都是自家人！”

沈琮和薛時雨互相對視了一眼, 沈琮沖薛時雨無聲地笑了笑，意思是：給他。

薛時雨頓了一下, 微微退后, 鎖的眉間依然沒有放松。

沈琮大步上前, 走到季陵和沈易中間，朗笑道：“你們……之前應該已經見過面了吧？嗯……看來, 是有些誤會。”

沈琮先對沈易道：“薛姑娘你已經見過了, 這是薛姑娘的義弟季陵, 年紀小, 有些沖，卻是個難得的天賦異稟的除妖師。別看他年紀小，很可靠的。”

書生眸淡淡，聞言只略略點了點頭，雙眸并未放在季陵上，而是著幾乎被季陵納懷里的阿沅。

眸深深，薄幾乎抿一條線。

沈琮又接著看向季陵：“這是沈易，你和時雨沒見過，是我…一遠房……”

季陵仰頭又灌下一杯茶，將茶杯重重的放在案桌上：“沒興趣。”

那一下，嚇得阿沅一，季陵往下瞥了一眼，嗤笑了一聲。

還是個膽小鬼，膽子這麼小也不知之前是怎麼抵抗住……

“季陵，我會跟你拼命的。”

毫無預兆的，那雙明明怕得要死又無畏的琥珀瞳眸再一次閃現在他面前，季陵一僵，下顎繃得的。

但手仍然沒有放開。

甚至，鉗住阿沅的力道更重了。

阿沅：“……”

阿沅倒吸一口氣……氣死了！！！！

薛時雨警告的瞪了一眼季陵，對沈易道：“抱歉，舍弟頑劣……”

即便有沈琮中間打圓場，氣氛依舊沒有緩和。沈易搖了搖頭，見阿沅面容有些白，被季陵攥住的手，脆弱、易折，已然泛紅，再也忍耐不住，卻見阿沅對他了眉，又了眼。

沈易：“……”

阿沅在最初的驚嚇之后很快鎮定下來，沒有人比更清楚，最好不要季陵這廝的霉頭，尤其在他明顯已經很生氣的況下。

其實季陵沉是沉了點，向來斂，像這樣緒外是極極發生的。

除了薛時雨，他其實很會為別的事火。

阿沅狐疑的打量著季陵，是跟……

大叔說的“走火魔”有關麼？

總之這個況下，書生就別趕上趟了。

雖然阿沅是很的啦，但他那點花拳繡在季陵面前真的不夠看的。

阿沅能抗住季陵的威一次，可抗不住第二次。也清楚自己的斤兩，況且……真的抗住了季陵的威了嗎？

不一定。

雖然很想裝作不知道，但離季陵最近的不得不承認，這廝放水了。

可問題是，為什麼放水？

跟在這廝后跑了三年，這廝從來下死手，從未見過他放過水。哪怕跟薛時雨，跟心上人比劃比劃，也跟木頭似的，不把如此明艷的子打趴下去不肯罷休。

“放水”這種事可以發生在任何人上，唯獨不可能發生在季陵上。

別看他手段毒辣，在某些方面是很單純的。

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打不過就是死了也正常。

“放水”于他來說是很沒必要且多余的事。

只有懦弱、無能的人才會這麼做。

由此……他更沒有理由對放水了。

雖然阿沅只跟了季陵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三年足夠一個年長一個青年，不敢說完全了解他，卻也知道再怎麼變，一個人的秉是變不了的。

季陵這廝哪怕現在沉穩許多，但仍然就跟三年前阿沅初見他時一樣——

這個人的是冷的。

他可以冷眼看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淚求他放過求他給一條生路，這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第二次，是阿沅為了求季陵放過琯琯，再次跪在他面前。那次他也是冷眼看著，甚至表現的極為不理解：“你為了一只妖跪我？”

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也是妖啊？

或許在他眼里，妖就是妖，是個比螻蟻還要低賤的生。

在仇視妖這方面，季陵尤其的坦誠。比某些滿手腥卻口口聲聲“除魔衛道，不得已而為之”的人好得多。

人妖本就殊途，阿沅不會奢每個除妖師就跟大叔一樣把妖當人看，但他有沒有想過，某些鬼怪，就像，在變畫皮鬼之前也是人啊。

季陵沒有想過，或者不屑去想。

他的世界，除了贏就是輸，除了生就是死。永遠是黑與白之間，唯一的例外就是薛時雨吧。

阿沅時常想，那些口口聲聲除魔衛道的人真是為了除魔衛道還是為了看弱小如這樣的小妖跪在他們前一遍又一遍的哀求呢？

很長一段時間阿沅以為季陵就是這樣的人，他熱殺戮，更熱跪在他面前的那一雙雙恐懼的眼睛。

即便他不承認。

但是之前發生的事，又遲疑了。

明明他可以輕易的讓第三次跪在他面前，像這樣的小妖三翻四次忤逆他不該氣得要死嗎？尤其在當時說了那樣近乎挑釁的話。

“季陵，我會跟你拼命的。”

或許在那廝耳里聽起來更像個笑話吧。

但最后一刻，他還是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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