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彎一雙月牙，手輕拍了兩下的，春風化雨間，阿沅忽然覺得沒有那麼害怕了。

“你知道嗎，他竟培育出了絕跡千年之久的蠱王‘焚心蟲蠱’！用的什麼？用的他的！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娘的真是個天才！我怎麼就沒想到用培育蠱蟲呢？不……不不不，普通人的怎麼可能，得是他的天魔啊！”

半瞎李越說獨目越狂熱，阿沅深深蹙起眉。

沈易回眸，眸只剩一片濃重的黑。

未置一詞。

“知道什麼是‘焚心蟲蠱’麼？一只足以你生不如死，他竟培育了百只！那小子將我的左臂置于蟲皿之中，那上百只焚心蠱蟲啊咬破了我的皮鉆進去，一只又一只，我的左臂鼓脹如球，蠱蟲開始撕咬，一直撕咬到骨髓，焚心蠱蟲妙在什麼地方？妙在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也不能，你能清晰的到那一只只是怎麼蠶食著……”

“……別、別說了！”

阿沅面容蒼白的制止住半瞎李，天知道，快聽吐了！

“你說的是……季陵？”阿沅擺了擺手，只覺得荒唐，“你認錯人了吧？第一，他手段是毒辣了些，可絕對沒養什麼…什麼焚心什麼蠱的，而且這種旁門左道，縱是他想學，他師姐第一個不放過他。第二，他找我？還去鬼市還去曹地府？那就更不可能了！若說找薛時雨還過的去……”

阿沅忽然想起在琯琯有意讓看到的幻境里，薛時雨一襲嫁死在季陵的懷里，季陵可是眼睜睜看著薛時雨死在懷里的，確實消沉了好久好久，但人沒瘋。

聽半瞎李的描述明顯是個比他還瘋還毒辣百倍的怪人，阿沅聽就覺得心驚。還有什麼蠱王，阿沅跟了季陵三年，別說蠱王了，就是蟲子的也沒瞅見，薛時雨是極其厭惡這些邪門歪道的，季陵就更不可能了。

阿沅連連擺手：“我是很同你的遭遇啦……但是。”阿沅憂心忡忡看著半瞎李，右指在腦門往上轉了三圈，又往下轉了三圈，“你……你確定蠱蟲沒有你的腦子麼？”

半瞎李一頓，本狂熱的臉驟然將至冰點。

阿沅駭的躲在書生后，不敢抬頭看他，只敢躲在書生背后梗聲道：“你肯定看錯人了！休想賴我！我不會再被騙了！”

“你說老朽騙你？”

半瞎李自暗站了起來，托著弱無力的左臂和左，一步一步走上前。

大牢燭火幽微，牢房分列兩側，只有中間的燭火散發著微弱的。

半瞎李一步步走上前，鷙可怖的臉也袒了出來，比阿沅之前見到的更駭人，本就干瘦的面龐爬滿了細細的紅紋路，作之間牽面上的，那紅紋路好像活了起來，在一條條小蟲子似的游。

阿沅不知，其實大千世界恐怕也沒幾個人知道。

這正是“焚心蟲蠱”的后癥。

證明此人飽焚心蟲蠱的困擾，這印記也會像詛咒一樣伴隨終。

半瞎李靠的越近，阿沅就越害怕，雙手絞著書生的裳幾乎瑟瑟發抖。

沒辦法，這個世界就是這麼現實，弱強食，現在太弱小太弱小了，小到連半瞎李的威都抵抗不了。

在半瞎李的威之下，甚至都不過氣來。

忽然，書生回過來，攥住了的手。殷切道：“你怎麼了？”

“我……”阿沅一頓，等下，……能說話了？

阿沅趕活了下雙腕，不能說話了，還能。

上的威……消失了。

阿沅有些茫然的看著半瞎李……這麼快？

這不像他啊。

半瞎李獨眼微瞇，更上前一步，威自他足下像水一般層層漾開……

“夠了。”

沈易忽地往右側去，長眉微挑。那里黑勛勛一片。

忽然，憑空出現一道符，符紙當空自燃，符紙燃盡的一瞬間，整間牢房亮堂堂的。

阿沅不自“哇”了一聲。

原來符紙還能這麼用。

牢房關押的人也被照亮了。

每個小隔間關押著形形的人，有像半瞎李這種做道士打扮的，也有著當地服飾的人，也有妖。

阿沅并不是唯一的一只妖，除妖師門派眾多，有像季陵那種看一個殺一個和妖不共戴天的，也有和妖和平共的馭妖一族。

很顯然，這個出聲的大叔就是個通此道的。

“有空跟個小姑娘計較，不如想想怎麼逃出去。”

阿沅聞聲看去，右側牢房，一著汗衫的大漢單膝跪在地上，在他前是兩個穿胡服的西域面孔的客商，他兩指抵在客商的眉間，濃眉皺一個“川”字。

大漢側還站著一個十歲左右的孩。

燭之下，沒有影子。

阿沅輕輕“啊”了一聲，多看了兩眼，孩卻似害怕極了躲在大漢后，揪著他的裳。

大漢也像書生一樣溫和的拍了拍孩的手背，渾厚而和煦的嗓音就像他的人一般，看著人高馬大的，面容意外的和善：“半瞎李，都到這個關頭了，跟個姑娘計較什麼？”

“姑娘？”半瞎李沉一笑，“明明是妖，你還把當人看了。”

話雖這麼說，半瞎李卻不再有作，他又屈膝坐了下來，只是毒的獨眼直勾勾盯著阿沅，顯然是不準備輕易放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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