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又跟外來客……”阿沅說到一半就明白了，天高皇帝遠的，等詔令傳到邊境，估計邊城的城主憊懶，直接下令凡是外來者一律投大牢就行了。

多省事。

老嫗深深嘆了口氣，眼眶潤了：“唉，那些當的哪會管我們老百姓的死活？！生意本就難做，又攤上這麼個事，估計再過些時日，老婆子的攤子也該收了！”

阿沅一聽，更不能收下了。要推去時又被老嫗推了過來：“你與我閨相仿的年紀，老婆子怎麼能忍心看你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姑娘投大牢？這匹布也不值幾個錢，你就收下吧！”

阿沅一直有些畏懼人，這也是幾個月來東躲西藏的原因，沒想到這次出來，不僅遇到了不怕鬼還愿意給吸的第一大傻蛋病書生，現在又遇上了這個好心的老嫗。

阿沅只覺得心底暖洋洋的，手上的黑袍似有千斤重。

老嫗了阿沅沁涼的手背：“哎呦，這個手怎麼這麼涼？趕披上吧姑娘！”

“阿沅。”

書生終于趕上了。

“慢死了你！”

阿沅瞪了書生一眼，而老嫗又瞥見一個外來客，忙又要去取另一件黑袍，被阿沅制止了：“不用不用，這個就可以了，謝謝你婆婆。”

阿沅忙拉走沈易，走之前不經意又看了眼架子最下層的布偶，拉著沈易走了。

沈易目閃了閃沒說話。

阿沅直到將沈易拉去一看不見人影的角落才松開手，正要將聽到的一切告訴書生，沈易已拿出一張懸賞令，神有些凝重：“恐怕……今晚我們就得離開這。”

阿沅也是這麼想的，可不想惹上麻煩。

阿沅將黑袍丟到書生的上：“你把自己裹得嚴實點，我接著藏在竹簡里就行。”

說完，阿沅就化作一縷青煙飄進書生懷里的竹簡。等了一會兒，卻沒見書生。

阿沅眉頭皺，敲了敲竹簡：“穿好了沒？”

“阿沅，我有個不之請。”

阿沅托著腮，皺的眉頭又平了。

“你想救這里的人對不對？”

沈易一頓，眉頭一挑：“你知道？”

阿沅舒舒服服的躺在竹簡，聞言輕哼了一聲：“別以為我沒看到你總往天上看，看天上的烏是不是？你還在想那些行尸是不是？烏只會被腐吸引，說明那些行尸離這不遠了，你想提醒他們對不對？我還以為你要憋到天亮才說呢！

先說好了啊，第一，你說的人家不一定信。第二，你要是被發現是外來者，被投進大牢，我可不會救你！”

上一秒阿沅還認他是朋友呢，下一秒果斷的劃清界限。

人心難測，鬼意也是難測的。

開玩笑，老婆婆說了大牢里關了那麼多的除妖師，再一頭撞進去，不等死麼？

不過說歸說，阿沅眉頭擰了川字，又補了一句：“把自己裹嚴實了，一頭發兒都別出來！”

沈易輕笑道：“好。”

書生終于了，而阿沅擰的眉頭卻始終沒有松開。

城墻上盤旋著越來越多的烏，那嘈雜的聲一聲不落的傳進阿沅耳力。

怎麼這麼心神不寧呢？

總覺得……總覺得有什麼事會發生似的。

煩人。

而沈易并未直接去找城主，而是又折回方才的小攤前。

此刻他渾裹著黑袍，只有一雙眼了出來。

到底是老嫗親手織的黑袍，一眼就認出來了，真要說什麼，沈易沖搖了搖頭，直接拿出一塊玉佩遞給了老嫗。

老嫗瞪大了雙眼。

玉佩潤澤，仿佛一塊流的水。老嫗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好的玉。

沈易指了指架子最下層的，倒數第三個——

一只小白兔模樣的玩偶。

老嫗忙遞了過去，又道：“你再多挑……”

然而沈易拿過玩偶便走了。

老嫗攥了手中的玉佩，瞇了瞇眼。

沈易已然消失在影中。

——

阿沅數著臺階，直到第一百七十三下，書生終于和隆谷的守城小兵說上話，果不其然，說起行尸沒人信他。

書生沒放棄，又說了一遍，這回不僅被嘲笑了，還被推搡了一把，整個人摔倒在地，阿沅聽到一聲低低的悶哼，繼而又是好像沒有盡頭的咳嗽聲。

“滾蛋！再在這胡言語，爺就把你抓進大牢！”

阿沅了拳頭，正要飄出去給這小吏一點，又頓住了。

沒用的。

低了嗓音，低聲對書生道：“沒用的，除非親眼看見，誰能信城外有數不清的行尸大軍？算了吧，你再說八百次還是這個結果。”

“……是啊。咳咳咳咳……”

阿沅就怕這書生是個一筋的大傻子，幸虧他還沒那麼蠢。

總有些事非人力能及的。

書生從地上站了起來，沖一臉兇惡的小吏拱了拱手，即便落拓，即便裹了個粽子，也是個不羈的粽子。

書生施施然踏下階梯，阿沅甚是欣。

心想，他們也預警過了，那麼后面發生的事他們也沒辦法。趕離開這個鬼地方吧，一來這個地方就心神不寧的。

對了，等會兒書生再折回老婆婆那兒，希老婆婆能聽他們的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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