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吸的，吸的越多、殺孽越重，還要天涯海角去尋的記憶，若先一步了厲鬼被差捉了去，還找什麼？

即便心底知道可能此生也找不到記憶了，太虛無縹緲了，可也不想被季陵瞧不起。

哪怕和季陵再也沒關系了，此生大概也是見不到了，可……

還是不想被這廝看扁了去！

阿沅閉了閉眼，定了定神后，正要松開書生，識海里驟然又響起那道聲音：

“，給我，我要更多更多的，我要……”

一瞬間阿沅仿佛又置于池之中，池出藤蔓將束縛住，藤蔓之上又生出無窮枝葉，摁著的頭顱迫吸！

這次不是夢！

真真實實又見到那小小彼岸花的花骨朵，它自枝葉上盛開，對吐出猩紅的蕊，張合著枝葉，枝葉上是麻麻的刺不斷近，對命令道：

“我要！給我！給我…”

給你娘！

阿沅不知從哪兒生出一蠻力，一把推開了它：

“呔！你這妖休想我！”

一聲巨響，幻境沒了。

哪有什麼池和纏繞周的藤蔓，只有漫天黃沙和不遠——

頭磕在了城墻壁的磚上，姿勢不甚優雅的病書生。

阿沅狠狠松了口氣。

太兇險了，差點兒著道了。

而書生背對著，許久沒有靜，阿沅蹙了蹙眉：“喂！”

書生沒反應。

該……該不會……

這病書生跟紙糊似的，阿沅疑心自己一掌直接給他弄沒了，連忙跑過去，將書生扳過來：“喂，你別嚇我啊……”

書生拂開了的手，自行站了起來，撣了撣上的塵土。

阿沅長舒出一口氣：“什麼嘛，嚇死我了！你要真掛了，我方才拼命才忍住的……又算什麼。幸好幸好！”

“為何要忍？”

書生還是背對著阿沅，阿沅看不見他臉上的表，聞言笑了：“你這人真奇怪，我不吸你你該開心才是啊？傻了啊你？”

書生轉過：“我讓你吸，你不必忍。”

阿沅懵了。

活了這麼多年歲，沒見過有人上趕著獻的。

沈易眸凝著，又重復了一遍：“今后你無需再忍了。”

阿沅愣了一下，笑了：“你這人……你這人腦子里裝的漿糊吧？你以為吸是小事麼？對鬼怪本來就有致命的吸引力，上次吸你得虧姐姐有定力，及時止住，不然你小命早丟沙漠里去了。”

阿沅走上前，拍了拍書生的肩，“大兄弟，也是，世上鬼怪，看得見的看不見的，哪有我這麼有原則又一心向善的好鬼？是你走運遇到了我，要是到其他妖怪……不是，你這人也太好了吧，你自己多長個心眼，不要遇到個妖怪就主鮮，不是每次都那麼走運遇到像我這樣……”

“是你，就可以。”

阿沅一頓，兩眼茫然：“啊？你說什麼？”

然而書生沒說話，轉去了。

“……喂！喂，你等會兒！”

阿沅連忙將落在地上的香燭撿起來，追了上去。

此刻日薄西山，夜幕徐徐拉開。阿沅也能在外行走了。

小跑著跟在書生后：“喂，你怎麼回事？”

“無事。”

書生目前前方，難得的，向來掛著淺笑的俊臉沒什麼表。

“騙人，你肯定生我氣了，我知道了，你在氣我方才推了你一把是不是？哎呀，方才是我看錯了，不小心推了你一把，別氣了。”

“沒生氣。”

書生上說著沒生氣，但依舊沒有看阿沅，兀自往前走著。

他本來就長，一步抵得上阿沅兩步，阿沅跟了一會兒，也就不跟了，一屁坐在了地上，累死了！

就這樣分道揚鑣也好！

阿沅打了個響指，指尖燃起一小簇鬼火，點燃了香燭之后，開心的進食起來。

深深嗅了一口香燭的香薰味兒，阿沅滿足的喟嘆，好喝是好喝但還是香燭管飽！

不一會兒，眼前出現一雙不染纖塵的白鞋。

阿沅頭也不回，哼了一聲：“還回來干嘛？”

“抱歉咳咳……”書生說著，單膝蹲了下來，這回倒肯看阿沅了，蒼白的俊臉上全是歉意，“我不該走這麼快的。”

書生眸凝著，眼尾因為咳嗽泛起紅痕，越發顯得雙眸水潤澄澈，像一個易碎的夢。

阿沅想，錯了。病書生不是紙糊的，是上好的琉璃盞來的，不同于季陵會傷人的鋒利，那是一種易碎的。

況且也是因為，人臉才那麼白的，又被推了一把，阿沅也不好再掛臉。

一邊吸食著空中的檀香味兒，一邊狀似不經意的轉移話題：“你哪來的香燭？”

這就是揭過去了。

和好了。

沈易聞言笑了笑，一瞬間那個笑若朗月懷的濁世佳公子又回來了。阿沅還不爭氣的紅了耳。

他坐到了阿沅邊，淡淡道：“跟西域商客換的。”

阿沅奇道：“你渾上下一枚銅板都沒，拿什麼和人換的？不會是……”

阿沅瞪大了眼珠：“不會是你的書吧？”

書生笑著點了點頭：“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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