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阿沅氣得不行。

不過如何不知道，這話難聽是難聽了點，確是真的。

是鬼，不是人。人可以休養生息，一皮可以慢慢愈合。但不行。

要男人上的氣才能將這一的皮養好。

從前的是不愿的，嫌臟。季陵也會給投喂一些丹藥。但是現在，有的挑嗎？

可縱是現在不挑了，想開了，想干起畫皮鬼的老本行了，可——

這荒山野嶺、大漠孤煙的，方圓十里除了死人就是怪的，哪來的野男人給□□……

“敢問……有人嗎？小生路過此地，外頭狂風大作多有狼聲。咳咳……可借小生借宿一宿麼？”

阿沅愣住。

一時連上的疼痛都忘了。

見許久沒聲音，那道低沉又微微帶著啞意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佛門凈地，多有打擾，實在抱歉。咳咳……如此……小生便進來了。”

作者有話說：

叮咚！您的‘野男人’已送貨上門，請查收！

第18章 18

◎人啊，還是人好。◎

此刻圓月高懸，北風呼嘯。糲的黃沙刮在臉上生疼，書生深潭似的眸凝著黑勛勛的寺廟，薄輕輕一勾，長一邁，半只腳踏進門檻時——

破廟忽然傳來子高高低低的泣聲，合著呼嘯的風聲傳來，高低婉轉，纏綿悱惻，又人無端心生恐懼。

【“書生，別聽他的，千萬別去那破廟！那地鬧鬼，會死人的！”】

看來，確實鬧鬼。

沈易抿了抿，神不變，跟著另一只腳也踏了進去。

阿沅的雙眸登時瞪圓了。

這人……不怕鬼的麼？

阿沅此刻躲在碩大的坐佛后，黑暗中探頭看著那抹修長高挑的影走進來。

因天昏暗，阿沅看不清此人是何樣貌。只有那泄進來的銀月的，阿沅才勉強認出這人——是個男的。

還是個膽子不小的，男的。

“咳咳……咳咳咳咳咳……”

嗯，還是個不太好的，男的。

都這麼嚇他了還要進來，換作一般人早就嚇跑了吧？

其實，阿沅也不是有意嚇他，本就被上的傷痛折磨得死去活來，抑不住的泣聲夜夜回在這小小的破廟，鬧鬼之風也不脛而走。

不過，這也不全賴。

這暫且不論，阿沅雖說“洗心革面”，決定好好做個惡鬼該做的事，吸吸男人的氣好好滋補一番，可“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跟在季陵邊太久了，惡鬼的本能幾乎忘得一干二凈，又經琯琯一事，對人有著說不出排斥，加之又是個干凈的，不是隨便來個山間的野男人都行。況且還挑，萬一來的是個跟半瞎李那般的，寧可疼死也是下不去的！

思及此，阿沅故意放大聲音，就是為了把這人嚇走。不想這人置若罔聞一般，竟不帶一停頓就進來了，還一通咳嗽，整間小小的破廟全是他的咳嗽聲，好不容易營造的鬼魅氣氛全被這好似沒有盡頭的咳嗽聲咳沒了！

這人，好不識趣！

阿沅忍著上的劇痛模模糊糊想著，可又忍不住探頭去看。

這是三個月里，見到的第一個活的東西。

第一個見到的活生生的人。

這三個月可太漫長了，有時疼得厲害了，自暴自棄的躺在地上，仰頭看著那鏤空小外的滿天星斗，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鬼。

能吃能睡，也聽小曲兒看折戲，甚至比起冷冰冰的季陵和木頭似的不茍言笑的薛時雨，更像個有有能哭會笑的活人。只是，不能在太底下行走而已，和他們沒什麼不同。

一直這麼覺得。

然而在這荒漠的三個月，除了不到盡頭的沙子就是死人，疼得在地上打滾，疼的實在不了了，想過死。可笑現在就是個鬼，想死也沒門路。初始的十天最是難熬，上的皮在太的炙烤下潰爛了，流著青的膿水不說，還有深骨髓的。

但是不能撓，畫皮鬼的皮，一撓就真的全毀了。

又不想別人的皮，不喜歡。自家的皮哪怕現在破篩子那還是自家的好。

可是好啊，真的好啊。

好像千上萬只螞蟻如跗骨之蛆啃咬著的皮，四肢百骸都是人心驚的意和痛楚。就這麼咬著自己的腕子，咬到模糊，咬到暈厥，暈厥后又被新一的意喚醒，又換一只腕子咬，就這麼生生的一天又一天熬了過來。

兩只腕子淋漓，深可見骨。

熬過那波最噬人的意之后會有短暫的、阿沅稱之為人生最幸福的時刻。仰躺在地，徐徐著氣。大腦一片空白，雙眸迷瞪瞪看著那鏤空小外的一方天地。

今夜的月真亮啊。

星星真好看啊。

哪怕看不到月亮和星星，烏云也是極的。

只有這時才覺得自己像個人。

然而這樣的時刻太短暫了，很快新的一意又來了，咬住了自己的腕子，嘗到了自己甜腥的沫味兒，也嗅到了腐尸味。

來自自己上的。

為了活下去飲自己的，上的腐尸味濃得嚇人，越來越像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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