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做什麼都行,那便往前有吧。”
黎諾還想掙扎一下,下一瞬傅沉歡已然看穿,湊在耳邊,溫熱的氣息呵在耳垂上,“諾諾,就當陪我。”
故意低嗓音沉穩微啞,好聽的仿佛夜風穿林,清冷人。
他已經這樣犯規了,還如何能拒絕得了,黎諾暈暈乎乎被傅沉歡拉著向前走。
又向前走了一段路,果然越走越繁華。前方轉角那里聚了些人,瞧著比別更熱鬧些。
黎諾好奇,拉著傅沉歡過去看,走近了才知,原來是一個算命老頭。
老頭看上去干癟瘦小,圍著一件十分厚實的棉袍,稀疏寡淡的眉下,是半闔微張的眼皮,那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倒像那麼回事兒。
他偶爾說出一兩句,對面的人都做出十分認真聆聽的表。
“你們來算姻緣的?”
黎諾正看熱鬧,冷不丁旁響起一道和善的聲音,轉頭一看,是位慈眉善目的大嬸。
“來找韋老先生算姻緣的可不,今日你們運氣好,這人不多,很快便能排上了。”
黎諾問:“這位老先生算得很準嗎?”
大嬸哦了一聲:“你們不是青川人吧?也是,青川哪養的出這麼水靈的姑娘,仙兒似的。”
笑瞇瞇夸道:“很準的。韋老先生名冠青川,在我們這兒是神一樣的人。聽說這些年,這名聲也漸漸傳出去了,許多外鄉人也會來此求上一卦。”
黎諾點點頭,沖笑了笑。
其實對算命不怎麼興趣,只不過看個熱鬧而已。除了本思想超前,不信這些鬼神之說,還有一個原因就是總覺得一般算命之人都比較神神叨叨,講究什麼天機不可破,重金一求才有可能補上一卦,甚至會為了保持神,幾個月不開卦。
哪像他啊,像擺攤賣大白菜似的,來者不拒。
這會兒功夫人已經散的差不多,最后一個算命之人也離開了,黎諾聽了幾耳朵也沒聽出什麼好玩的,興致漸漸散了,拉著傅沉歡想接著往前走,忽然那老頭說了句:“等等。”
我們?黎諾回頭看。
老頭一笑,神頗有幾分莫測,“兩位佳偶天。”
冷不丁被人夸了般配,出于禮貌,黎諾便沖他頷首微笑:“多謝。”
“只可惜,這位公子命格孤煞,父母緣薄,親友至寡。負彌天大謊,一生慘遭背棄。前路一團迷霧茫茫難卜,唯有一線清明——壽數斷于二十六。”
黎諾頓時從頭到腳涼了個徹底。
僵問:“……你說什麼?”
傅沉歡道:“諾諾,我們走吧。”
他握的小手,這種荒誕騙,哪里用得著認真。
黎諾卻不肯,執拗的著老頭:“你方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老頭了。
剎那間,黎諾的臉更加蒼白,轉頭向傅沉歡,見他的目一直落在自己上,目憐惜:“諾諾不怕,不必理會這些。”
他想拉離開,黎諾卻還是沒有。
方才電石火之間,老頭無聲的話,竟讓這個從不會語的人,鬼使神差的看懂了。
他說的是:姑娘,你殺人,你心里清楚。
饒是黎諾從來不信這些,此刻也不得不承認,這老頭確實有些真本事。畢竟他說的確實是事實,甚至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私。
方才不信,現在已經信了八分。
他說清楚。
自然是清楚的,和系統已經議定,要抓住傅沉歡這次遠離京城的機會“殺”了他。聽這個人的意思,最后……他的確死在手上。
按時間推算,他的生辰是五月,壽數終止在二十六歲也就代表著,他連二十七歲的生辰都沒有過上,死在五月之前……
現在已臨近年終,那也就剩五個月的時間,和的任務期限幾乎能對上。
那——功了嗎?他是真正意義上的死了,還是自己做到了瞞天過海,讓他以另一個份重新活下來?
黎諾恨不得抓著這老頭,讓他跟一口氣全部說個清楚,可是傅沉歡還在邊,沒有辦法問那麼細,也不能暴自己的任何心事。
只好問:“那我呢?”
傅沉歡原本疼惜地垂眸著黎諾,待問出這句,他微微側頭,目寒涼徹骨盯著那老頭。
老頭卻沒有看傅沉歡,只是著黎諾,淡淡一笑,說道:“姑娘,你這一生都會過的很幸福。”
他嘆了一聲,“方才的話,亦有說的不妥的地方。這位公子氣運荒竭,但并非不盈則虧,很是奇異。”
“老朽不收二位的錢,只不過看見一命格非凡,忍不住這心的。況且公子上的劫難古怪至極,也并非老朽一力可改,就算你們想開壇做法,那也是不的。既幫不上忙,又說出來徒惹你們煩憂,本就是老朽的不是,還勿怪。”
傅沉歡面無表收回目。
此人怎樣說他,他都懶得理會。但若敢用那樣惡毒的話詛咒諾諾,他必不輕饒。
好在他那一句還能耳。
他低聲道:“諾諾,我們走吧。”
黎諾恍恍惚惚地跟著傅沉歡離開了。
現在再看街上,卻遠沒有方才的輕松愜意:天幕那般黑,仿佛濃重的、深不見底的黑,一點點挑撥心中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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