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灰?
曲調淒婉,歌詞淒,連曲名也這麽悲,有一點點剛烈、決絕。香襲究竟經曆過怎樣的男事,才會寫出、唱出這樣悲痛絕的歌?而這支曲子又讓父皇想起了什麽?
我小聲問道:“這支曲子讓父皇想起了某些往事?”
一抹痛在宋帝的眸心泅開,迅速彌漫,淚晶亮。他悵然道:“想起了十幾年前的一些往事……伊人為誰嫵,為誰憔悴……夜太漫長,老了相思悔……淒了相約,冰冷了誰的心扉與娥眉……”
十幾年前的往事?誰的往事?
他喃喃道:“湮兒,你在哪裏?為什麽不回來看看朕?”
湮兒!娘親!
我震驚地呆住。
原來,這曲《恨灰》讓他想起了娘親,讓他悲痛的人,是娘親!
三日之約已至,我來到“九重天”酒樓。
在雅間等了半晌,完雍如期現。
一襲玄長袍,廣袂飄拂,腰間懸一枚古樸的碧玉,宋人袍使得他多了三分飄逸,神俊朗,風姿湛然,宛若臨安城所有世家閨秀的春閨夢裏人。
茶水和茶點已上,夥計掩門退下,屋中隻剩相顧無言的二人。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沉重得令人不過氣。我為他斟了一杯熱茶,自顧自笑道:“大哥,這是這家酒樓最好的蒙頂茶,你嚐嚐。”
他依言飲了一杯,我又讓他嚐嚐糕點,盡量不冷場。
忽然,他握住我的手,“三妹,我不。”
我有些慌,沒來由的,“那稍後再吃。”
完雍坐到我這邊,麵對著我,眼眸深沉得有如無底深淵,“我收到消息,陛下有意遷都。”
“遷都?遷到哪裏?”我詫異地問。
“應該是燕京。”他沉重道,“陛下很快就會下旨,在燕京廣建宮城。”
“為什麽遷都?”心中很,仿有柳絮漫天飛舞;腦中一片空白,什麽都想不到。
“陛下弒君篡位,不宗室對此頗有微詞,在朝政、政令上掣肘,陛下為政不易,便遷都燕京,遠離宗室,此其一也。其二,上京位東北苦寒之地,偏於一隅,距離中原太遠,鞭長莫及,管製起來很是力不從心。遷都燕京,對於掌控、統轄兩京、黃河一帶大有裨益。”
“那……”
“遷都是家國大事,事關江山社稷、千秋萬代,陛下應該是深思慮過了,也征得朝中重臣、元老和宗室的同意,才會行事。”完雍眉峰微斂,“不過,據我推測,陛下決定遷都,還有一個重要的緣由。”
“什麽?”我不敢想,不敢猜。
“因為你。”
他靜靜地凝視我,這張俊臉無半分笑意,深沉得令人心裏發。我怔忪地看他,雙手不自覺地握拳,似乎在抖。
為了我,完亮決定遷都燕京,有什麽好?可以更及時地知道我的消息?可以迅速地趕到臨安?還是可以讓他覺得燕京與臨安其實並沒有多遠?或是可以讓他更便利地擄走我?
我竟然笑起來,也許比哭還難看,比麵臨死亡還慘烈。
完雍執起我的雙手,問:“你怕了嗎?”
我怕嗎?是的,我怕完亮,怕他再次南下擄走我,怕他不放過我……很怕很怕……
他的手慢慢往上,握著我的臂膀,“別怕。”
也許是他沉穩的話給了我信心,也許是他的手臂給了我力量,我慢慢平靜下來,“假若他再次提出和親,我怎麽辦?”
他角微牽,想以微笑讓我放鬆一些,“放心,你父皇不會應允的。即使宋國拒絕和親,陛下也不會冒然揮軍南伐。”
“為什麽?”
“大金國的軍士驍勇善戰,尤其是宗室子弟和太祖舊部的後代,最為好戰嗜殺;不過這些年,他們從宋國擄掠了不戰利品,日子比以前好過許多,吃得好,睡得香,安逸得很。你想想,溫飽了,了,還有什麽理由去征戰攻伐?”他的目犀利得穿人心,分析得似乎很有道理,“如今的他們,隻想在家中過太平、安逸的日子,打殺、攻伐之事,淡化了很多。”
“你的意思是,金國的將士本不想南下伐宋?不想打仗?”
完雍頷首,“假若陛下提起伐宋,未必一呼百應。”
我然地牽,那又如何?就算所有人都反對,完亮還是會另想辦法的吧。
他的手指輕我的墨,“別擔心,我會盡平生之力護你周全。”
就算他有這份心,可是,完亮的心計、城府在他之上,他如何護我?不是我不信他、鄙薄他,而是,這是鐵一般的事實。
“大哥,還記得我在桃花塢說過的話嗎?我的心意沒有變,你呢?”我熱切地看他,“你不會讓我失的,是不是?”
“三妹,你了解我,我從不輕言放棄。”他的眸越發沉了,仿有千斤重,“我希,像現在這樣,握著你的手,心意相通,直至我們垂垂老矣,攜手赴黃泉,死生同在,生死不問。”
死生同在,生死不問。
麗的誓言,真摯的心意,穿越了生死,令人無法不。
可是,大哥,你與我相隔千裏,一年之中能有幾時像現在這樣執手相看?一生之中能有幾次攜手同在?又有可能一起慢慢變老、共赴黃泉嗎?
心的痛,我道:“大哥,你知道的,無論是宋國皇宮,還是金國皇宮,對我來說,都是華麗的囚籠。我想放遠江湖,雲遊四海,或是尋一個山明水秀的地方,世而居。假若有你陪著我,朝聽翠鳥啼鳴,午聽暖風吹拂,夜賞星辰閃耀,平淡快樂,一生足矣。”
“這種雲淡風輕、充實快活的日子,我也心向往之。”完雍的眼眸溢出款款,“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三妹,我在桃花塢說過:當我覺得有資格娶你、能夠給你平安喜樂的時候,才會對你說:我要你。”
“當你說這句話的時候,是多久以後?一年?三年?還是五年?”我氣急道,又辛酸又悲憤,心中百味雜陳,“你可以等,可是我等不了,父皇會給我選駙馬,完亮也不會輕易放過我……你究竟明不明白?”
“我明白,我怎麽會不明白?可是,你想過嗎?就算我們居避世,逃得再遠,躲得再蔽,陛下還是會找到我們!”他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語聲忽然拔高,“天下之大,大不過心,隻要有心,就可以找到我們。我很了解陛下,以他的子,他絕不會放過我們,就算將整個金國、宋國翻個底朝天,就算烽火、硝煙毀了整個天下,他也要找到我們!”
“是!他決心找到我們,但我總有法子不讓他找到!大哥,你信我,我有法子!”我也提高音量,竭盡全力說服他。
完雍皺眉看我,眉峰如刀,凜然之氣迫出;因為激,他的麵頰有點紅。
就這麽看著我,他的眸那麽沉、那麽深,讓人看不清他的心,無從揣測。
麵紅耳赤,心中卻冷涼無比;我明白了,他不會和我一起世,他放不下現今所擁有的一切。也許他對我的心意是真的,也許他真的想娶我、與我一生一世攜手到老,也許他已為我們的將來做了打算,也許……但是,此時此刻,他不願為了我放棄他所擁有的份、地位與家人!
良久,他眸深重,以誠懇的口吻道:“三妹,世就是逃避,並非最好的法子,也未必能躲避一世。眼下並不是最壞的時候,再等一陣子,可能就有轉機。”
我冷然一笑,“一陣子?究竟是多久?你可以給我一個確切的期限嗎?”
完雍苦笑,“你這不是為難我嗎?三妹,躲,逃,並不是最好的解決辦法;若你信我,我會竭盡全力做到我想做到的,你可以在宋國等我,等我功的那一日。那時,我會明正娶、迎娶你,為我完雍的人。”
不可否認,他的意是真摯的,他的心意是火熱的,可是,等他願達的那一日,也許我已嫁為人婦,或者已被完亮擄囚。
我想問:大哥,完亮是金國皇帝,手握生殺大權,心思毒,手段狠辣,你能鬥得過他嗎?也許這輩子他不會放過我了,你想從猛豹的口中奪人,除非你更狠、更絕、更毒。
狠、絕、毒,你能做得到嗎?
“我可以等,也願意等,可是父皇不會等,你的陛下也不會等。”我淒然道,“遷都燕京便是明證,大哥,你是否想過,完亮下一個舉措將會是什麽?”
“我知道你擔心什麽,但我希你明白,假若我無力保護你,就是要不起你,逃得再遠、躲得再蔽也無濟於事。”完雍握我的臂膀,語重心長地說。
“隻要與你在一起,就算是茶淡飯、布裳,我也甘之如飴。”
“要我怎麽說你才明白?不是我不願意,而是,世本行不通。”
“我明白了,不必再說了。”
眉骨酸熱,熱淚盈眶,我強忍著不讓淚水掉下來,極力忍著……
也許大哥說得對,世不是最好的法子,完亮會搜捕我們,就算將天與地顛倒過來,他也要找到我們。可是,難道我就乖乖地待在大宋皇宮等著他出招?就不能從臨安消失,叢林山野,避得了一時是一時嗎?說不定我選擇的世之足夠蔽,他派出的人就是找不到呢?冒險一次又有何妨?
終於,淚水落,了臉龐,冷了心房。
大哥,你有你的考量與打算,你拒絕與我一起世、在萬丈紅塵中消失,是不舍得現在擁有的份、地位與親眷,還是覺得世這條路行不通,抑或是其他我所不知道的原因,我弄不清楚,也不想知道了。
罷了,罷了,既然你已給了答複,我也無謂強人所難。
見我如此心灰意冷,完雍拭去我臉上的淚水,急忙解釋道:“三妹,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而是……我想給你最好的,不想你跟著我吃苦,你明白嗎?給我一些時間,等我,好不好?”
“我不怕吃苦,什麽都不怕;隻要你在我邊,就是上蒼最好的賞賜。”心,越來越冷。
“三妹……”
“罷了,不必再說了。”僅存的一點希,就此破滅。
他凝眉看我,我也看著他;可以瞧得出來,他極力想說服我,讓我安心地留在宋國,安心地當大宋公主,等他來娶我。他滿目焦急與憂切,目凝定,雖然有些慌,但還是堅持他的想法。
完雍沉沉道:“聽我說,三妹,我知道你什麽都不在乎,可是我在乎……”
我站起,“你想說什麽,我猜得出來。既然你我的想法不一致,那麽,就此別過罷。”
類似的話,不想再聽了;就算他是對的,我也覺得再無必要糾纏下去。
他也站起,握住我的手腕,“三妹,隻是暫別,是不是?”
我掙出手,清冷道:“既然你已作出選擇,那便道不同不相為謀。”
他急地拉住我,氣苦道:“你要我怎麽說才明白?”
“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我淡然道,“你盡快北歸吧,對你而言,臨安不是久留之地。”
“你會等我的,是不是?”
我沒有回答,怎麽努力,完雍也不鬆開我的手。我看著他,有淚湧,他見我這般泫然泣,才慢慢鬆手。
道一聲“珍重”,爾後,我倉惶逃離。
走出酒樓,淚水轟然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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