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硯辭看著顧言溪，看他的眼神溫。

“傅硯辭，你別管我了，為了一個我，再搭進去一個你，不值得。”

“你走吧。”

“他殺了我，他也活不下去。”

“如果我的死，能為傅南依報仇，那也算是值得的對不對？”

“……”

這樣的，讓人怎麼能狠得下心丟下呢？

“不……”傅硯辭艱地咬著，搖頭，“不要……”

傅硯辭黑眸里涌現出無奈的悲傷，一個大男人，像是要哭了一樣聲音嘶啞，“我不會走。”

他著刀子的手無力地松了下來。

傅硯辭微微闔了闔眸子，看著柳建元道：“柳建元，你放了，我也會放了這個孩子。”

柳建元警惕地盯著他，那拿著槍的手遲遲沒有扣下去，但是也遲遲沒有移開。

兩人就這樣對視著。

傅硯辭看著他道：“只要沒出人命，你就不算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你糾結于上一世所做的事有什麼意義？”

“人活著就是要往前看的，死亡也并不是解。”

“我不會殺他，我沒你想的那麼狠心，我承認，我在乎顧言溪，但你就真的一點也不在乎這個孩子嗎？”

他拽著這個孩子把他往柳建元面前推了推。

柳建元的目挪到這個孩子上，孩子那張布滿了臟污的臉上沾滿了淚痕。

傅硯辭跟顧言溪對視了一眼，顧言溪心照不宣地點了點頭。

柳建元猛地看向傅硯辭，“我為什麼要在乎一個跟我毫不相干的孩子的死活。”

“真的只是毫不相干嗎？”傅硯辭冷冷地反問，“這個孩子把你當做他唯一的親人，他是你親手帶大的，從你在靈山撿到他的那一刻起，命運就為你們系上了紐帶。”

男孩含著淚的眼睛盯著柳建元，哭著喊著道：“師傅，你別聽他的，你別管我。”

他出手去推傅硯辭的手，甚至不惜張去咬。

然而被一個年男人這樣錮，他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勞。

掙扎無果，那男孩又對柳建元喊道：“師傅，你是不是說，殺了顧言溪是你最大的心愿嗎？師傅，你殺了，別管我。”

往往刀子才是最扎心的。

男孩這樣強忍著淚意的表，還有他那一聲聲的“師傅”，讓柳建元著槍的手，有一瞬的松懈。

傅硯辭敏銳地注意著柳建元的變化，趁熱打鐵道：“這麼懂事的孩子，你舍得讓他去死？”

“他喊你一聲師傅，對你言聽計從，這麼小的年紀，你就教他拿刀傷人，柳建元，你不是法盲吧？你在教唆他犯罪，你對得起他喊你的一聲聲師傅嗎？”

傅硯辭的頭腦恢復了冷靜，好像已經到了某種最為關鍵的東西。

“柳建元，你年紀大了，死不死對你來說無所謂，可是他呢？他只是一個孩子，你在道觀門口撿到他的那一刻，你于他而言就是救贖。”

“師傅，你不要聽他的話。”男孩掙扎著喊道，“他跟顧言溪一樣都是壞人，你不是說了嗎？只有彌補自己犯過的錯，你才能放下所有的包袱，現在顧言溪就在你手上，你現在就可以殺了。”

傅硯辭聽著男孩說的話，卻沒有阻止他。

而這些話，正是他希他說的。

“你閉！”柳建元率先喊出口，聲音急促又憤怒，像是被抓到了什麼肋一樣，“誰你說這些話的？”

他撿到這個孩子的時候，是個冬天。

道觀門口鋪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這個孩子被裹一團扔在道觀門口，又小又瘦，一張小臉已經凍了青紫。

他把它抱進去，一養就是十多年。

他讓他喊他師傅，說是把他當徒弟一樣對待，可實際上早已是半個父親了。

十年的時間，他看著這個孩子從小長到大，見證著一個生命茁壯長的過程，又何嘗不是他枯燥日子里的另一種快樂？

這個孩子一歲的時候就被查出來患有一種先天的疾病。

或許這就是他被親生父母棄的原因。

柳建元帶他治病，幾乎花了自己所有的積蓄。

可他所患疾病的治療過程無比漫長，后來柳建元不得不他靠為人占卜來賺錢，籌集治病的費用。

無妻無兒的他，就這樣莫名地承擔起了他本不該承擔的責任。

這個孩子很乖，對他言聽計從。

柳建元喜歡將自己的心事都訴說給他聽，因為年的孩子就是一張白紙，是最好的傾聽者。

“柳建元，你的善心把他從死神手里拉回來，你的目的，難道就是送他去死嗎？”

傅硯辭已經從柳建元的表里覺到了一種名為心的東西。

他知道，自己就快要贏了。

“不是的，我不是要送他去死。”柳建元急促地息著，他帶著顧言溪后退了幾步，好像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做什麼，行為都不聽使喚。

顧言溪那個連續遭過兩次重創的傷口還在流著。

覺到有什麼東西在流失，眼睛要閉不閉，咬著牙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

知道自己要住。

到最后一刻。

傅硯辭推著男孩走向柳建元，“你放了顧言溪，我也放了他，你知道我不會隨便殺人，前提是，你不傷害我的未婚妻。”

男孩睜大了眼睛看著柳建元，向前手想去夠他。

“你看，對他而言，你是多麼的重要，你是這個孩子唯一的依靠，他已經把你視作了他的親人，他的父親。”

“柳建元，他才十多歲，你真的忍心看著他因為你，就這麼葬送了自己的一生嗎？其他的孩子在這個年紀都在做什麼？他也應該跟其他孩子一樣，有明而好的未來，而不是因為你的執念，死在這里。”

傅硯辭循循善，“柳建元，看他一眼吧，他需要你，你也需要他。”

柳建元怔住了，臉上有幾分容。

傅硯辭張地看著他，嚨微微滾著。

“把孩子給我。”柳建元說。

抵著顧言溪的槍口，緩緩地挪開了。

柳建元握著槍的手，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