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在下。

時間已經來到凌晨。

傅硯辭渾了，除了屬于顧言溪的那件外套以外，保鏢們又搜到了另一個東西——

傅南依的一只鞋子。

傅硯辭好像已經麻木了，他一只手拎著服，一只手拎著鞋子，坐在石頭上一不。

不遠的警戒線圍起來了一塊地，那里堆著無數的殘骸和肢塊。

警方那邊的專家也來了。

他對現場的況進行檢測后，正在跟警隊隊長李誠討論著。

“現場埋設了大量的烈炸藥，炸的威力是不可估量的……”

“高溫炸是完全可以將肢融化解的，翻找出來的這些殘骸，應該都是距離炸源較遠的，而離炸源近的遇難者，應該是尸骨無存了，所以死者應該遠遠不止這些。”

“……”

李誠跟那些專家討論完后，遠遠地看了傅硯辭一眼。

這人已經在那里坐了好幾個小時，渾都了，傘也不打，避雨也不肯。

李誠眼底閃過一掙扎，還是走了過去。

“傅總。”

他輕輕地喊了一聲。

傅硯辭聽到聲音看向他。

那雙漆黑絕的眸子看得李誠心里一驚，尤其是在這樣的黑夜中，這人臉慘白如鬼，了無生息。

“傅總，您要不要去……”李誠指了指那邊的骸骨堆，艱難地說出這句有些殘忍的話，“認領一下您未婚妻和您妹妹的殘骸？”

關皓聽到這話，頓時臉就不是很好看，“李誠，你說的是人話嗎？你們連殘骸份都沒有確認就讓人去認領？怎麼認領？”

李誠抿了抿，“待會兒我們要將所有的骸骨帶回去讓法醫人員拼接，如果您認不出來，那就等我們這邊最后的消息……”

不等他說完，傅硯辭沉聲打斷他，“我知道了。”

他艱難地起，脊背像是被什麼彎了一樣，是站直子，都廢了好大的勁。

關皓想去撐傘，又被他推開。

“去把泰森帶過來。”他啞聲吩咐。

關皓去到車邊，發現車門是開著的，泰森趴在后座椅上一不，拴在座椅另一頭的繩子也被咬斷了。

“泰森，你剛才跑哪里去了？”

他注意到這只狗上漉漉的，還混著泥。

泰森聳拉著腦袋，無助又難過的眼神看著他。

關皓想，狗是最通人的，它出這種眼神，大概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

他有些疼惜地了泰森的腦袋，“泰森，走，傅總喊你過去。”

泰森聞言，從椅子上跳下來，又跳下車，緩緩跟在關皓后朝著事故現場走去。

關皓將牽引繩給傅硯辭，“傅總，泰森來了。”

泰森蹭了蹭傅硯辭的，又抬起頭，水汪汪的眼睛不明所以地看著他。

傅硯辭拉了牽引繩，冷聲道：“泰森，走，去找你的主人。”

他帶著泰森，走向了那堆骸骨。

泰森是被他生生拉過去的，看得出來它很抗拒，卻還是被帶了過去，男人的力氣大得它反抗不了。

傅硯辭站在那堆骸骨前，眼神比鬼還可怕，臉沉萬分。

覺到牽引繩的那頭一不，他怒吼一聲：“泰森！從這一堆里，把你的主人找出來！”

泰森被吼得一愣。

它了脖子，退卻地往后走了兩步，漉漉的眼膽怯地看著前面簡易棚子蓋著的一堆人類尸骸，抗拒地搖了搖頭。

傅硯辭像是忍無可忍一樣，摁著泰森的腦袋往前推去，憤怒地吼道：“啊！怎麼不？”

“怕了？怎麼？你對你的主人，就這點嗎？你連的尸骨，都不愿意幫著找一找嗎？”

他掐著這只狗的脖子，“泰森，你一定認得出來的對不對？你一定知道哪個部分是的，你能聞出來的，對不對？”

傅硯辭說著，聲音越來越嘶啞崩潰，眼眶越來越紅。

“你不愿意找是嗎？那我找，我來找行了吧？”

傅硯辭松開繩子，撲向了那堆尸骸，在里面胡地翻找著，用手，放在鼻尖聞，宛若瘋狗。

泰森站在原地，愣了一下，猛地沖過去咬他的服，拉著他往后拽，似乎是要阻止他這種近乎發瘋的行為。

“滾！”

傅硯辭用力地把狗推開。

泰森嗚咽了一聲，漉漉的眼神無辜地看著他。

關皓跟李誠都看不下去了，不約而同地手去拉他。

“李隊，你把這些……”關皓一邊拽著傅硯辭的手臂一邊對李誠道，“殘骸都帶回去吧，我們等你們的結果。”

“不要！”傅硯辭忽然發出一聲怒喊，他面容鷙，沉著嗓子啞聲道，“不許帶走！”

他跪在地上，不顧關皓的阻攔，往那邊爬。

“我要找到，等我找到，不要走，不要把帶走……”

關皓死死地拽著他，覺得自己也要跟著一起瘋掉了。

“傅總！您冷靜點！我求你了，冷靜一點行不行？”

傅硯辭忽然從里面抓住一只短肢，拿在手里反復地了一遍，又送到關皓面前，瘋瘋癲癲地問：“關皓，你快確認一下，這是不是的，我著好像……像是的。”

關皓看著他，男人慘然的臉龐在燈的照下比那些尸骨還蒼白可怖。

他一把從傅硯辭手里奪走那個殘肢扔回去，“這不是顧小姐。”

傅硯辭忽然就僵了，跪在那里，面對著那堆尸骸，一不。

就在這時，后忽然傳來腳步聲。

準確來說，是好幾個人的腳步聲。

最先開口的是顧言澤，他撐著一把傘，站在傅硯辭的后，鏡片后的那雙眼一片暗紅。

“傅硯辭，如果言言還在，不會想看到你這個樣子的。”

這道溫和沉靜的嗓音，細聽之下，抑著抖，克制著崩潰。

傅硯辭從地上爬起來，面向顧言澤站立。

顧言澤后，還站著顧言珩跟顧言川。

至于溫淑儀，早在得知消息的時候就暈了過去，顧霖松手忙腳地把人送去了醫院。

顧言珩帶這些悲傷的眼神看向傅硯辭，啞聲問：“聽說現場發現了言言的是嗎？我能看看嗎？”

傅硯辭沒說話，但關皓懂得了他的意思，連忙從車上將那件服拿了出來。

黑的風被傅硯辭疊得整整齊齊，難以想象一個瞎子是怎麼一不茍地做到這樣的。

顧言珩接過服，怔怔地看著，忽然淚如雨下。

他哭著哭著就笑了，笑著笑著又哭了。

“對不起，言言，哥哥們來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