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季扭頭一看，卻是一道柱狀黑雲滾滾升騰、衝天而起。

在道目力之下，區區十幾里也不過寸息之地，一眼就能看的清清楚楚。

那騰起黑雲的地方正是剛剛離不久的金剛寺。

寺妖僧已被誅殺一空，木樑竹舍早在熊熊大火中化為灰燼，一座座東倒西歪的殘垣斷壁滿目焦黑。

就在那殘寺下方不遠，一毫不起眼兒的角落裏，有一座似乎剛剛建起不久的九層小塔，正自濃煙滾滾遙向天沖。

一可知，那並非什麼尋常煙雲，而是鬼氣所化！

林季頓住形，心下疑道：「殺金剛寺時，我曾開啟因果道域縱劍如風，數里方圓之惡果邪祟早應一併消除才對，這濃濃鬼氣是從何而來？」

「嗯？！」忽然間，林季在那茫茫黑霧中發現一道亮點。

正在當心，有一隻頭大耳的白豬正在熊熊大火中死命掙扎。

那傢伙足八九丈高，兩隻手臂長過雙膝。

「鍾楚？！」林季一眼認出，這不是遊盪在蘭城舊址里的鐘家老祖紅髮神麼？

「咳咳……」對面黑煙里傳出一陣不知正巧發作，還是故意掩飾的咳嗽聲，接著慢悠悠走出一個面蒼白微微彎著腰的老頭來。

那沙啞的聲音記憶猶新，正是此前逃的大日佛主！

妖聖！

玉城門外的火里白豬，

薩迦寺旁的奔涌泉，

佛關近的參天古樹，

……

難道……

又是一聲！

這次來自正面西方，那滾滾黑煙自一棵參天大樹中騰空升起。

「施主，你那一手四劍誅天果然厲害，卻不知如今，可否還能使得出來？」

咔！

又一聲響驚鳴而起，卻是來自後不遠。

只比佔據青、兗兩地的周癲稍遜半分！

如此看來，不但當年提雲道長的祖父，滿世當下的所有人都被這傢伙所蒙蔽了！

這老鬼不是真瘋，而是一直在裝瘋！

「行個屁！」

玉城東門外，一座早被荒棄的礦脈山頂，用碎石圍了個井狀祭壇。

怎麼……

「他娘的廢話！」林季罵道：「來來來，有何本事儘管使出！屁話說，老子殺驢心切沒那閑功夫！」

形高大，滿頭紅髮，那兩隻深陷如淵的眼裏時有道道紅閃耀而出。

九環錫杖？

一個白髮蒼蒼的老者正虔誠無比的跪在泉水旁邊那塊臥牛大小的巨石上，重重的磕一個頭，高喝一聲我佛慈悲！

頭頭見，赤流滿地！

「這老頭……」

「苦海無涯，回頭是岸！」那和尚懸在半空兩手合什，面向林季微微一禮道：「世生萬來去空空，施主又何必執著？若施主就此回頭，老衲做主，我西土眾僧再不越半步！佛關如塹永不東渡。施主，此約可行否？」

一個穿土灰長袍、模模糊糊看不清面目的牧羊人慢悠悠的走近前來。

「不錯不錯，你這玄孫小婿倒是認親的麼！哈哈哈哈哈……哎？對了！」鍾楚說著說著突而笑起，又猛的一下戛然而止，很是疑的向對面道：「哎我說白小子！按這輩分兒，你得管我個啥？」

剛聽提雲道長說過此前來去！

咔嚓！

金剛山下的九環錫杖。

林季四下了眼。

這是個故意引我甕的圈套不？！

咔嚓！

他這副甚為驚人的模樣也並非化形而，而是他的本來面目，正是一隻紅大猩猩！

卻不知是哪類上古神種，又有何等大法神通！

「哈哈……說的好！老夫也早就等不及了！」話聲一落，東方黑煙里也走出一道人影。

金、木、水、火四儀落。

過霧影再一細看，卻是半已坍塌的小塔隙里出來半截禪杖。

正是白川！

啪！

西方濃煙中，鞭聲一響。

而那時的自已尚未道，這時再看，那紅法神顯然已是鬼皇巔峰！

「啊，哈哈哈……」一聽林季說出他名字，鍾楚不由哈哈大笑，震得滿頭紅髮四下飄揚！

回頭一看，離著薩迦寺廢墟不遠，有一口看起來應是枯竭了許久的山泉。

林季罵道：「你們這群狗禿驢，各個都長了張吃屎的！前有阿賴狗屎，今有大日驢主，哪個又曾算過數？如今又講什麼狗屁誓約？晚了！就算你們這群驢狗再不東渡，老子還要西出呢！你們這群驢狗不是口口聲聲善惡有報麼？那好！維州百姓被你們殘害如此，老子也去西土報上一報！」

那禪杖好似明錫製，在烈火燒融之下早已變形，卻仍清晰可見，那九道大環隨著滾滾霧影連連震不停。

困土為祭，畫地為牢！

「有趣！」林季哈哈一笑道：「有饅頭，困有枕頭！本尊剛剛道，正想試下手，恰好就有人送上人頭！還不滾出來！」

「阿彌陀佛！」

全上下穿著一金燦燦的魚鱗重甲，在外邊的皮上長滿了紅乎乎的長，足有半尺長短，好似鐵釘一般直立！

妖聖？！

已然道的林季一眼認出，這紅壯漢竟是八境巔峰的大聖妖王！

早在當年，他還曾以捨劍氣一擊退！

東西南北，四道黑煙滾滾衝天，四瀰漫之下眼見連一片！

那明晃晃的晴空正午，眼見就要墨海遮天！

西方濃煙里傳出一道宏亮佛聲，接著一個寬袍大袖滿面紅的胖和尚徐徐飄出。

「好！」胖和尚重重的點了下頭，道：「那施主且先闖來，貧僧在慈恩殿中候你便是！」說著袍袖一甩，形飄散忽而不見。

林季又掃了一眼那座新建不久的小塔，立時反應過來。

赤紅的水流咕嘟嘟的狂涌而出，一團團濃黑的霧氣一浪高過一浪直往天去。

我剛到玉城，他恰好圓寂……

道！

突而間，北方天際里也響出一道驚鳴。

又似怕我不加理會，以魂宣法……

「你看！我就說多此一舉吧！這小子吃了鐵王八，早就油鹽不盡了！早些下手早點完事兒，還勸個什麼勸？」北方黑煙里響起一個怪聲怪氣的公鴨嗓兒，接著大步走出一個巨型壯漢。

又是一道柱形黑霧滾滾衝天！

林季懸在半空極目遠眺之下，同樣也看得分明。

不是一路跪行，前往金剛寺的朝拜者麼？

鬼皇！

這是金剛寺主持圓寂藏骨之！

那時，玉城鐘聲正是為他而鳴！

「如此說來……」那和尚面一沉道：「施主真要闖我西土不可了？！」

羅漢！

各個都是八境巔峰！

已把林季團團圍在當中！(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