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皇榜張天下，心不寧

「荒唐，荒唐啊.」

三天後的晚上，俞子業坐在書房門口喝酒，飲酒之餘連說幾句荒唐。

《四海山川志》的問世無疑是震撼的，而最震撼的顯然是這位大庸天子，只是方向似乎是有些錯了，他此刻心中對仙道對長生的因此也被激發了出來。

或者說當今大庸皇帝的過慣了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的日子，今日就對難以得到的長生久視更加，尤其是在近年來每況愈下的時候。

前兩日的小朝會上，也就是欽天監監正司馬瀟和皇帝談完的第二天早朝，皇帝直接說明想要昭告天下張皇榜的意思。

只不過皇帝那會的心思又和前一天不同了，他不只要張皇榜請老天師回來，更是打算廣招天下能人異士為天子分憂，長生、駐世法等關鍵詞也會擬定其上。

靈宗時天下，皇榜一出尚能招來不能人異士。

此刻清晨的膳堂中不只有譚元裳，也有墨奕明和墨家的兒孫。

俞子業雖然位在左僕所管的禮、吏、戶三部之一，但向來是被群臣認為屬於偏向另一系的，本該高興才對，可顯然他高興不起來。

「送回房裏去吧。」

「唉！」

外頭的弟子才跑到主殿附近，頓時就止住了聲音，而圍過來的師兄弟們則紛紛湊近，低聲詢問發生了什麼事，只是這會那人暫時不敢說。

如今大庸天下太平，盛世輝煌，自覺文治武功建樹極高的當今皇帝，當然認為也會有更多能人異士前來！

皇帝的意思，群臣怎可能不明白呢，只是如此突然，別說是其他人，就連已經有一定準備的俞子業當時也是覺得荒唐。

「師父——師父——」

墨從憲的一句話忍不住口而出。

老道人臉上出驚愕。

譚元裳笑著看了墨從憲一眼，搖了搖頭道。

香爐前方有許多牌位，若是易書元在這，就能認出擺在最前頭的一塊牌位上的名字，正是當年在帶著石生在廢棄驛站遇上過的丹道士焦增平。

裏面的老道人一面口中念念有詞，一面給殿中香爐上一大把香，隨後跪拜稽首，一時間裏面煙霧繚繞。

沒過一會，下人找來了俞夫人，到了書房門前，看到上蓋著大氅的俞子業，不由嘆息著搖了搖頭。

皇帝確實高估自己了，但大庸天子的皇榜確實也不會被低估。

「師父，天子張皇榜，招天下奇人異士京面聖，尋求駐世延年之道，承諾應人所求，更許以榮華富貴，還能冊封爵尊號呢！」

修行這麼久，自覺也算是有所就，無奈能施展所學的機會不多，珍惜寶材太。

「啪~~」

「師父，千真萬確，還有差在讀呢，誰敢假皇榜啊？」

朝中派系鬥爭如今十分殘酷，不過皇帝的這個提議出來，以尚書左僕為首的一眾員當即諫言反對，而另一系員則順勢打。

果然這一次也不例外，第二天清晨，俞子業又變得和往常一樣了，彷彿昨天的一切都不什麼煩惱，當然，他也沒辦法立刻改變什麼。

——

天子旨意一經下達便層層送往各方，京師使者行進的速度有多快，皇榜擴散的範圍就有多快。

「楚相.下無能啊.」

「譚公，這，這話可不能說啊，剛剛我是失言了.」

「你沒看錯吧，真的是皇榜？」

這實在是荒唐，但比起第一點，第二點則更為荒唐。

「在城門！」

「什麼？」

觀中其他人紛紛聞聲出來，也隨著回來的人一起走向主殿。

「這天子，這是要尋仙問道求長生啊？這不是古來昏君最喜歡乾的事嗎？」

一場朝堂爭執沒有結果，但皇帝認定了的事已經無法更改，反倒是老首輔那一系員這是讓皇帝了真怒了。

不到二十天，茗州城城門個幾告示牆上就已經張了皇榜，容很簡單，主要有兩點。

最後一點酒水倒杯中，隨後又被俞子業一飲而盡，抬頭看向天空明月，他將酒壺高高舉起隨後鬆開。

「喊什麼喊，何統——」

為大庸天子，掌握天下權柄，皇榜一出，天下間不論是坑蒙拐騙之徒，還是真有一些本事的人，響應者定然不會。

已經靠在椅子上的俞子業半醉狀態瞇著眼看看地上，看似是看那酒壺，實則心不在此，他知道朝堂上的平衡，他這些年來儘力維持的平衡已經破了。

墨從憲腦門上汗都出來了。

道觀雖然破舊，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這道觀裏面前後殿堂廚房廂房都有，甚至除了廚房還有一個地方煙霧裊裊，乃是道觀中的丹房。

酒壺摔得碎。

明宗和武宗可謂是大庸兩代聖天子，為大庸打下的基礎實在是太堅實太厚重。

如今的大庸或許在吏治上已經不如從前，天下污穢之事也不，可是底蘊猶在，多年以來天下承平諸邦來朝，儼然已是天朝上國，王朝威勢比從前有過之而無不及。

第一點：例數大庸天師的種種功德，對其各種恭維，更是說明天子有此功績，想要重賞老天師，同時也希老天師能為君分憂，還有一些別的緣由，又是夜有奇夢，又是心有憂愁，總之就是希老天師回京。

此刻的楚航只是微微搖頭。

外頭弟子喊著出來的時候，主殿裏面的老道人正在給祖師爺上香，聽到喊聲對著外頭怒斥一句。

被酒壺摔碎的聲音嚇了一跳的下人過來，卻見到俞子業已經在靠著椅子睡去。

有的道人模樣，有的僧人樣貌，有的著華，有的衫樸素，有的單獨一人氣息平常眉頭鎖，有的兩人一起臉上閃過喜，也有的三人群上現妖氣，臉上欣喜若狂

一座小縣城外的小山道上，一個穿灰舊道的青年正在狂奔上山，隨後沖一座破舊的觀中，一邊跑一邊大喊。

第二點：廣招天下奇士為君分憂，凡延壽遊方駐有，乃至能得長生之妙，或為天子為天下祈福之真妙高士，可榮華富貴，可天子冊封，甚至可立教傳道

告示是清晨的，而譚元裳的老僕是在告示出來之後一刻鐘左右就回到了墨家，將之告訴了仍然留在這裏的自家老爺。

對於尋常百姓而言，聽清皇榜容也是多有議論，或許茶餘飯後還會被頻頻提起。

「好好好，走，快帶為師去，咱們揭皇榜去！」

說完了皇榜之事的譚家老僕又補上了一句。

在江河水畔，在近山古縣，在邊塞老城，在繁華之地

天下各陸續張起皇榜，不知道有多人見之在驚愕之後繼而轉為狂喜。

也正如譚元裳所言，皇榜張天下，見者不知無不議論紛紛，而心者不知凡幾，行者也絕不在數。

而在道觀主殿位置，供奉了一些神像，但中央卻是供奉著一些牌位。

「什麼事？」

良久，老道人起走向殿外，見到十幾個弟子全都在外頭。

整個觀中弟子都激起來，紛紛隨著師父一起下山.

登州城，城外大通河畔沿河繁茂所在，一告示牆上也著皇榜，正有差高聲宣讀，外圍則聚攏著大量的百姓。

「唉」

「可是這第二條.畢竟是大庸天子下旨，天下間趨之若鶩者，怕是不啊.」

譚元裳也是嘆了口氣，別說是他，就是墨家人都已經能夠想像得到那烏煙瘴氣的場面。

「差正在反覆向路過之人宣讀皇榜容，想來也不只是了茗州。」

「以天子之傳召，希齊老天師速速歸京面聖，就算老天師還在人間也只怕是奏不了效的.」

「墨二爺的話說得不錯啊，這正是古來昏君最喜歡乾的事，當今天子嘛.也差不多了！」

但在人群之外，有一清須老儒也在看著那皇榜所在，只是旁人好似都沒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像今天這樣的時候俞夫人不是沒見過，不過只要第二天天一亮，自己的相公又會一切如常。

皇榜上的第一條容飾再多，再委婉，但說穿了以直白點表達，就是譚元裳口中的意思。

話一出口墨從憲才意識到自己講了什麼，趕忙捂住了，不過屋都是明白人，這麼想顯然不止他一個。

但譚元裳不知道的是，在一些存在眼中，除了所謂榮華富貴，「天子冊封」四個字的分量有多重。

當聽到老僕清清楚楚將皇榜的容都複述出來，在場的人都出驚愕的表。

若是有人能注意到老者，並且看清他的樣貌，或許就會發現其人酷似楚公廟中的楚相爺。

「天賜良機，天助我也！皇榜在哪？」

剛剛回來的弟子臉上抑制不住喜。

老道人臉上的抖幾下，漸漸也出喜，顯然他也有些激。

譚元裳忍不住冷笑出聲。

而這份皇榜一出，那榮華富貴高厚祿在向自己招手呢，甚至可能如民間傳說中那樣，被冊封為大庸天師呢！

到時候有不盡的福，哪還需要苦守這個破地方！

墨奕明嘆了口氣沒有說什麼，墨曉容則為自己的父親從粥盆裏面舀粥。

「哼，荒謬！」

然而楚航也就只是這麼說了一句，隨後就轉離去，一步出，大通河上水流涌一番，岸上已經沒了那老儒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