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在宣帝面前上躥下跳,所有人的目都在他上,怕是沒幾個人注意得到太子。
蕭知珩拿了藥,就慢條斯理地喝了起來,有些漫不經心地問蘇淵,道:“你今日來做什麼?”
蘇淵煞有其事地說道:“馬上就快要去搶家產了,心里沒底,來找太子殿下要兩句吉利話。”
蕭知珩放下了瓷勺,問,“你沒把握?”
蘇淵笑了一下,便試探地問道:“我若是沒有,殿下可留有后手?”
蕭知珩直截了當,道:“沒有。搶不過就回相國寺繼續當和尚。”
蘇淵被噎住,一時間就沒話了。
好言好語,做牛做馬就得到這麼一句吉利話,真是一腔赤誠熱喂了狗。
蘇淵又說了三皇子的事,蕭知珩沉默地聽著,面上沒什麼反應,像是并不怎麼上心。
蘇淵:“三皇子翻錢江的舊賬,不人到了牽連,四皇子的人也波及到了。殿下借了這把刀,可是連殺了好幾人啊。”
蕭知珩,“你想說什麼?”
蘇淵淡定地奉承道:“自然是說殿下英明神武。不過殿下既然已經開了局,怕是要盡快上朝聽政,畢竟殿下抱病多年,東宮在朝中形如虛設,這對殿下十分不利。”
蕭知珩笑著反問:“你都說孤抱病多年了,怎麼能突然上朝聽政?你是忘了孤這不理事不聽政的特權是誰給的了嗎?”
蘇淵微怔。
太子的特權還能是誰給的?陛下給的。
宣帝的心思全在太子的病上,本不讓太子有任何心勞累的可能。說起來有些諷刺,太子貴為儲君,但兩手一點朝政都不沾。
太子游離在朝局之外太久了,驟然摻一腳進來,效果只怕適得其反。
蘇淵笑了一下,聲音有些晦,道:“不理事不聽政,陛下這是打算這輩子都不讓殿下朝了嗎?”
蕭知珩輕咳了一聲,不以為意地說道:“孤這輩子能有多長?陛下是想讓孤最后剩下的那點日子,安分面一點過了就算了。”
反正他剩下的日子也就這幾年了。
說到底,誰會跟一個快死的人計較太多呢?
“孤原本也這麼想的,病這樣了,就等死吧,隨便他們把孤當眼中釘也好,中刺也好,”蕭知珩向窗外,有些出神,低聲道:“但最近好像有點煩了。”
蘇淵目微,“殿下……”
蕭知珩目還是停留在外面,冰雪映在他眼里染上了一層冷寂,輕飄飄地說了一句,“沒什麼,就是孤突然不想那麼便宜地死了。”
不想那麼輕易就死了。
悄無聲息的死去,白白便宜了那些人。
蕭知珩沒有往下說,轉而說了另外一件事,道:“明日你進宮,十五吉時太廟如期修繕完畢,陛下應當面見齊太傅。若你上了,老太傅或許會幫你說兩句話,事就好辦了。”
蘇淵一愣。
他還以為自己進宮面圣多半是要自己想辦法了,沒想到太子殿下還是替他安排了一二。
直到這一刻,蘇淵才真的有了實。太子開始用為數不多的人脈,那就不是應付了事的了。
蘇淵便作揖,笑道:“殿下放心,我必不負殿下所托。”
蕭知珩懶得再理他。
蘇淵說完正事就離開了。
林總管來的時候,見主子面上神不錯,就笑著說,“殿下最近心很好,是不是有什麼高興的事?”
蕭知珩回道:“嗯。有點事做,不無聊了。”
林德連連點頭,其實他也不清楚太子殿下說的有點事做是要去做什麼,只管應聲道:殿下想開了就好。”
蕭知珩,“孤何時想不開?”
林總管忙道:“殿下沒有想不開,是奴才瞎心。殿下,宮里例行來請脈的太醫到了,可是要請進來?”
蕭知珩看了他一眼,笑了,道:“你難不還想把人趕回去?你們一個個,膽子是越來越大了,這跋扈的病跟誰學的?”
林總管這就很委屈了,心說膽子大,那還不是隨了您的意思嗎?自從葉良媛弄出來了那些七八糟的驅寒湯,您用過幾回太醫院的藥?
隨后林總管也沒能據理力爭,他便聽主子的話,把外面侯著的太醫請進來了。
…
太子在府中一如往常心養病,宮里在此期間發生了好幾件大事。
第一件是三皇子借災發揮開始翻舊事,追著蘇銘問責試圖拉其下馬,結果越是深究,被拖下水的吏就越多。原本隔岸觀火的四皇子到了波及,他那邊的人也被問查了。
三皇子原本只是針對蘇銘,也沒想這事還能掃到另外一個對手,這完全是意外收獲,他當下喜出外。一不做二不休,既然他都已經把人拖下來了,哪還能輕易放過這個機會?
所以到最后他也顧不得對付蘇銘了,但凡是對他有利的,通通都沒有放過。
本來坐山觀虎斗的四皇子失了面,被三皇子這瘋狗咬上,也被得暴跳如雷。
最終兩人是暗暗斗了起來。
第二件大事就是蘇家的事。
蘇銘因為涉事,宣帝正在氣頭上,承爵之事便順勢被下了。事實上,宣帝很早以前就有收回京城舊族爵位的念頭,可惜一直沒有什麼由頭不好拿人開刀,這次蘇銘出事,便有了一個由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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