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眼睛紅了一圈，豆大的眼淚就啪嗒啪嗒掉下來，忍不住手抱住明威將軍。

“阿耶……”

阿耶做這些，全都是為了。

明威將軍了兒的頭發，眼圈也紅了，“姩姩不哭哦，是阿耶笨，說的話不中聽，但都是為你好……你千萬要聽啊，別哭別哭……”

余清窈搖著頭，眼淚止不住往下掉。

是太讓人心了，即便嫁了人，阿耶還要考慮給留后路，怕過的不好。

父倆一個哭一個勸，半晌才把話說完。

重新凈了面，余清窈回到自己的屋，眼睛還是紅紅的，李策什麼也沒有問，只是抱著坐下來，靜靜休息了片刻。

用完午膳，車隊整裝待發，明威將軍特意空出了時間前來相送，遙城的百姓得知余清窈要離開，一路都在塞吃食。

有余清窈小時候吃的糕點果子，也有當地的特熏，還有正當季的野果野菜等等。

余清窈在遙城生活了十幾年，當地百姓也算瞧著長大，對是屋及烏。

知藍和春桃乘坐的那輛車很快就被裝滿了，考慮天氣如此炎熱還拒絕掉了不新鮮易壞的，唯恐浪費了鄉親們一片好心。

明威將軍一路相送，等到快要到路口時，車隊才停下來，要正式辭別。

李策下了馬，站在明威將軍面前。

翁婿二人的份在這個時候已然轉換，明威將軍也沒有再掛上憨厚的笑臉，而是侃然正地道：“末將在這世上只有姩姩一個牽掛，如今由殿下手上，倘若有一日殿下覺得小不堪眼，還請派人告訴末將，末將自會接收，請殿下看著末將戍守邊疆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待網開一面。”

“將軍的意思，本王知曉。”李策著他，道：“在姩姩先妣靈位前，本王已許諾無二心，自當信守承諾，一如將軍當年所為。”

他長玉立，上有種讓人不由信服的氣質。

為儲君多年，那種旁人無法學來的矜貴傲氣盡顯，君子一諾值千金。

明威將軍訝然地重新打量了李策一番，心里百轉千回，最終還是忍不住還是出了微笑，忽然矮，竟是單膝跪下，行了個軍禮，用力抱拳道：“殿下此次返回金陵，定然是心意已決，末將無法襄助，只能遙祝殿下得償所愿！”

在他后，還有百來名虎賁軍將士，也齊齊單膝而跪，祝聲振野：

“——祝殿下得償所愿！”

余清窈才下了馬車，卻駐足在不遠沒有上前，著眼前的景象，久久不能回神。

李策高大的背影在的視野里就好像是撐著天與地，偉岸而不凡。

此去金陵城，他定然可以得償所愿！

＊

雖離開遙城，但他們還要轉至中都，做最后的安排，于是換了一條與來時不同的路走。

如此行了大半日的路，途經一山下茶攤，賣茶的不是為了營生賺錢的小販，而是幾個年輕的和尚在行善，看著快要日落，三三兩兩有條不紊地在收拾攤子，準備離去。

李策指著旁邊青翠的山道：“此山有名曰‘明山’，山上有一寺‘壺中’，上一回你遇見的緣來大師正是這里的主持……”

李策正給余清窈介紹著，忽然旁邊一個響亮的聲音就喊道：“咦！這不是余施主嗎？！”

余清窈順著喊聲，低頭去。

只見著胭脂小馬旁邊站著一個小和尚，是當初跟在緣來大師邊的小和尚之一，因為在莊子上接過幾次，所以一眼就被他認了出來。

“是你。”余清窈笑了笑，“你師父可還安好？”

小和尚這才想到合掌行禮，”阿彌陀佛，余施主又見面了，師父一切安好，前幾日還在講課的時候提起余施主，不想這麼快就見到了，余施主可是要上山？”

緣來大師竟還提起過。

余清窈又想到自己是答應過緣來大師，要在離開秦州之前去拜訪他，后來發生了那麼多事，自己竟險些忘記了，實在慚愧。

小和尚大眼睛骨碌碌轉，見著余清窈面上搖就熱心道：“寺就在半山上，不高的，有臺階上去。”

李策聽余清窈給他解釋事起因，就開口道：“既是答應過的，那就上去看看吧。”

小和尚高興起來，合掌道：“那小僧這就上去通知師父去！”扭就跟自己的師兄們代了一聲，自己一溜煙登階上山去了。

李策讓其余人在山腳下駐扎休息，帶著余清窈上山。

明山上鳥語花香，泉水叮咚，隨時還有些小山兔、小鹿從灌木叢里經過，好奇地張他們，一點也不怕人，還頗有靈。

余清窈爬得慢，等到了山寺門口，緣來大師已經帶著小和尚合掌而立，在等著他們了。

兩邊互相見了禮，緣來大師就帶著他們到寺里轉了一圈。

壺中寺不大，但景致卻是極好。

即便古剎已經瓦礫斑駁，但是爬上幾株生機的綠藤，也仿佛渲染得更有意境。

大概是在廟宇之中，人的心也會更加寧靜的緣故。

余清窈忽而蹲，拾起地上一片布滿裂痕的薄瓦片，這是用來裝飾在滴水部位的陶瓦。

歷經了世間的風雨摧殘，遍鱗傷。

看著這片破瓦礫，不回想起自己從前的模樣，忍不住對邊的李策低笑道：“殿下在閬園見到我的時候，我是不是也是這般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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