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開口就倒豆子一般的婦人正是在施粥帳子里曾經說過與秦王在襄城游玩的那人，聽得出那時候的語氣里對他們充滿了不屑。

余清窈沒想到居然同一起被綁了過來，正要再問的時候，旁邊又響起幾聲嗚咽。

這小山里有六名子，大部分年紀和余清窈差不多大，剩下就是小姑娘和那年歲比們都長些的婦人。

余清窈在那些嗚咽聲中大致聽懂了自己的境。

被山匪綁到了一無名山上，此山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山路崎嶇復雜，沒有領路人本走不出去，山林里有常年吃不飽腹的猛，而且一個不小心還容易墜懸崖，碎骨。

因為沒有名字，就連堪輿圖上都沒有記錄。

也就說若沒有人帶路，被尋到的可能微乎其微。

而且那些山匪個個窮兇極惡，經常一言不合就會殺幾個人，扔到山崖下面。

姑娘們痛哭流涕，互相痛訴自己命運坎坷。

雖然遭遇了幾十年不遇的洪水僥幸活了下來，卻又給山匪們抓到這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的荒郊野嶺來糟蹋。

這難道不正是今日不死明日死，終歸是要們死麼？

們悲悲切切的哭聲一陣陣傳余清窈的耳中。

讓也心生悲涼。

余清窈將手背擱在額頭上，迷藥的效果還沒徹底消失，尚在麻痹的。

可這一點也不妨礙的腦子源源不斷給產生害怕、委屈和悲戚等緒。

眼睫逐漸潤，淚珠絡繹不絕地涌了出來。

余清窈悲哀不已。

為何要在以為一切就要好起來的時候，讓又遭遇這些？

難道就如緣來大師口里講過的那些因果回的故事，注定是福薄命淺之人？

上一世死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過了十七歲生辰后不久，眼見著就與如今的時間差不離，很難不讓余清窈胡思想起來。

怕是難逃一劫。

在李策懷里撒好像還是上一刻的事，轉眼就分隔兩地，再難相見。

眼淚順著臉頰，源源不斷滲鬢角，很快就把發打。

本想著今日若是殿下能早點回來，兩人可以同區去藥院后面的櫻桃林里，看新發現的幾株野蘭花。

那蘭花幽香撲鼻，十分好聞。

還有一棵果樹上新紅了幾串櫻桃，尚未被鳥兒發現，他們能夠一起摘了吃。

那些好的事恍惚如一場好夢，現在夢醒了——

小姑娘小心翼翼地拿著帕子在沾的眼角的淚。

余清窈想到自己就是因為可憐了，才給劫到了山上，哪能心平氣和地看待，撇開頭，躲了去。

婦人瞥了眼們倆，又嘆氣道：“唉，這小姑娘也是可憐，姐姐懷著孕還給一個山匪看上了，掠上了山，連帶著也吃了不苦……”就這會小姑娘臉上的傷還沒好全呢，可見這些山匪都不是人，連這麼小的孩子也下的了手。

余清窈這才重新看了眼小姑娘。

應當也是不愿意為虎作倀，可人活在世，不由己的事太多了。

小姑娘也知道自己做了錯事，雖然害怕余清窈，可還是端起了水想要喂。

余清窈如今想了一通，越發覺得這是自己的命運如此，天要亡，又能怪得了誰。

“我不喝，你喝吧。”懨懨道。

角落一個哭得噎的姑娘忍不住問那婦人，奇怪道：“你不是說不跟你說話麼，你怎的知道這麼多？”

“嗐，你們剛剛躲在墻角哭的時候，有個小山賊送了點吃的過來，我趁機問了幾句。”這婦人心寬，山匪送上來的東西也想都沒想就往里送。

“……你、你也不怕他在里頭下毒？”

“下毒？我有什麼好毒，要想弄死我，就不用費勁弄上山了，你們吃不吃？不吃連哭都力氣了……”

其余的姑娘都搖頭，們都是年輕的姑娘，擔憂的不止毒死這一件事。

余清窈也重新閉上了眼睛。

婦人沒管們，自己吃了個開心。

余清窈流干了眼淚，耳邊咀嚼的聲音還一直沒停。

山匪端過來的東西自然不是什麼山珍海味，而是一疊面饃，干不好口。

可是那婦人卻吃得停不下來，咂弄舌，好似在品嘗什麼味。

余清窈不由睜開眼睛看。

“這世上哪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像我長這麼大，先死了爹后沒了娘，最后嫁了個田農，還不是生了好幾個娃娃，遇過干旱，遭過水災，那又如何，只要老天一日不讓我死，我就要吃好喝好，活得好好的。”婦人看見余清窈看，又了脯，像是頗為驕傲道：“看相的都說我命好著呢。”

余清窈不會看面相，看不出是不是命好。

只覺得這婦人雖然舉止魯，可人卻長得很結實，原本應該也是經常干農活的，自有一種野草一般的堅韌。

“你過的也很艱苦……”余清窈心想著，不止自己悲慘，別的人也活得不容易。

眼淚就又落了下來。

婦人‘哎喲’了一聲，很看不慣這梨花帶雨的模樣，拿著饃餅抬起屁走了幾步，又坐到了的旁邊，對著道：“你看到地上這些搬饃屑的螞蟻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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