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賣花姑娘面面相覷，還是那頭戴銀珠的姑娘反應快些，連忙把籃子轉到‘夫人’面前。

“夫人，您喜歡什麼花，是荷花還是蘭花還是菖？”

余清窈握著錢袋又扭頭了眼李策。

李策并沒有靜，仿佛一切都由做主。

余清窈還不習慣這般，有人陪著的時候，總是覺得應當由別人來主導，而自己只要接就好了，這還是頭一回自己掌握了所有的主權。

手里的錢袋是真的沉，沉的好像要下所有的不安。

掀開了幕籬的一條，這一條小只夠出小半張臉，但也足夠讓人驚艷，就好似從管中窺探到了一抹最明的春，讓人呼吸都為之一窒。

周圍吵鬧的聲音都靜了一靜，就好似怕靜大了，會把春嚇跑。

余清窈眨了眨眼，濃的睫下瑩潤的杏眸朝賣花姑娘的花籃里看去，最后又從幕籬下出一只雪白的小手，從里面選出了一支素雅的蘭花，轉手遞給李策。

李策臉上也沒有半分異樣，就把花自然地接到手里，渾然不覺幫自己夫人拿東西，當個隨從有什麼不妥。

他靜立含笑，聽著他夫人在幕籬后面叮叮當當，老老實實地數出了五個銅板付了錢。

本來是想與那俊朗公子說說話，沒想到人不但有佳人在旁還是如此難得一見的姝，最先圍上了的幾悻悻離去，只剩下頭戴銀珠的姑娘對著五個銅板的收喜不勝收。

余清窈看見籃子里還有很多花，比別的姑娘都要多上許多，不免好奇問了一句：“這麼多花，今晚能賣得完嗎？”

對方沒有料到貴人會和談，收好銅板，好奇地打量，不卑不地回答：“賣得完，只要多跑幾個地方，勤快些就。”

“你真厲害。”余清窈由衷敬佩。

能靠自己本事吃飯的人都讓人敬服，不像是若是沒人照顧，也不知道能活幾天。

“小也沒有什麼本事，就是一直想要去金陵城找一個人，所以要多攢些錢。”

金陵城啊？余清窈也沒有料到這麼巧，他們正是從金陵城來的呢。

余清窈又瞅了下旁邊的李策，見他不催促也不打擾，就道：“那我再多選幾支吧，帶給別人。”

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好事，賣花姑娘高興道：“夫人您慢慢選，我這里的花都很新鮮，是下午才去拿的貨，瓶子里能開好幾天呢！”

余清窈就從里面挑了兩支荷花帶給春桃和知藍，再選了一支菖給福吉，最后扭頭往后看，“福安呢？”

福安本人就在這里，還想要他自己來選。

可是在后面卻沒有見到福安的影。

真是怪事。

福安一向穩重，也不會輕易離開李策左右，這會兒居然不見了。

賣花的姑娘見為難，就從花籃下面拿出了一支野姜花，“夫人，不然拿這支吧，姜花也很好看的。”

余清窈點點頭，接了的提議。

等賣花的姑娘離開后，李策看見手里這幾支各不相同的花，把那支最早的蘭花取了出來遞給余清窈。

余清窈搖搖頭，笑道：“這是給殿下的。”

李策手指著花桿，垂眸又在懷里打量了一圈，“你沒有給自己選一支花嗎？”

余清窈牽住他的袖子，踮起腳努力想往他耳邊湊，小聲道：“我看夫君的這支就好啦。”

李策角揚起笑，也學著小聲道：“那好，晚上我們一起看。”

余清窈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覺得李策笑得格外開心。

這時后傳來福安的聲音，是為剛剛離開而來告罪的。

李策了他一眼。

“無妨，這是你的故鄉，或許有什麼想要去的地方……”他聲音頓了一下，再次打量了一遍福安的神，徐徐道：“或者什麼想要見的人都可以去。”

福安緩緩搖頭，”奴婢沒有親人在襄城了。”

余清窈沒有吭聲你們，是聽說過。

在宮里做太監的要不然是家里窮給賣進來的，要不然就是家里犯了事給罰進來的，總而言之都是家中遭遇了變故，不然好好的孩子也不會送去宮里糟踐。

等著兩人把話說完，就把那支姜花遞了過去，輕聲細語道：“剛剛我買了很多花，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這是那賣花姑娘推薦的，你喜歡嗎？”

福安怔了一下，手在側猝然握，又緩緩松開，最后微微抖著手，恭恭敬敬從余清窈手里取過那支姜花，“奴婢……謝夫人。”

福安回來后，剩下的花就給了他保管，李策著自己的那支蘭花在手里把玩。

余清窈還在想那個為了遠赴金陵而賣花的姑娘，忽而又扯了扯李策的袖子，等他注意了自己，就開口道：“夫君，你會不會覺得那些能自立謀生的姑娘更厲害一些？”

這次喊夫君更加流暢了。

“嗯？”但李策還是聽出聲音里帶著些落寞，就好像對某件事鉆了牛角尖。

“你看剛剛那位姑娘要用一晚上去賣花，才能賺到那麼微薄的錢，但是卻活得很神，好像什麼苦難都打不倒，我雖不說養尊優，可卻生來也不事勞務，但遠沒有那麼堅強。”

若是要突然就去靠賣花謀生，只怕撐不了幾天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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