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半句話里多帶著一些笑音，像是想要哄。

余清窈還有些氣在上，不肯收淚。

“嗚嗚嗚洗就洗……”

第61章 禮尚

月明天清, 晚風徐徐。

明淳帝從閬園出來，沒有乘坐轎攆，就帶著人在月下慢慢往前行。

趙方知道皇帝每每有煩心事的時候總喜歡散心氣。

他親自提了燈籠跟在皇帝后。

“趙方啊, 你說朕是不是給他蒙騙了？”回想剛剛答應的事，明淳帝忽然回過神來。

“如今軍心，秦王殿下親自去安, 也是有利于鼓舞士氣，而且秦齊兩州員與世族門閥盤踞一方，欺上瞞下，長期以往影響稅收, 確是弊端。”

皇帝皺眉瞅了他一眼。

趙方宛若沒有看懂，又道：“秦王殿下一直都是陛下親自教導的, 若是學上個十分之一, 陛下便無需心了。”

“都說長江后浪推前浪, 你這個奉承話說遲了。”明淳帝甩袖負手，咬牙道：“若是早個十年, 或許還就是這樣, 可現在你沒看見秦王和楚王那個暗地里斗的, 就本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他們再鬧也還是在陛下的眼皮底下, 終歸是翻不出什麼浪來。”趙方寬道，“陛下要保重龍才是。”

雖然說著寬的話，但是趙方也明白, 比起一方坐大，皇帝其實更愿意看著他們斗起來。

無論從前支持太子的還是現在支持楚王的，他從來都是時而扶持時而打。

“父皇。”

兩人正說著, 迎面走來幾人。

最前面的是楚王和越王。

皇帝緩下腳步, 狐疑地左右打量二人。

“這麼夜了, 還沒出宮去？”

都快到宮門落鎖的時間，按理是不應當還在宮里逗留，但看見兩人走來，明淳帝的頭就開始疼了。

這擺明又是有事要稟他。

他先看向越王。

越王妃的事他是知曉的，礙于面才一直沒有下令置。

越王不等皇帝開口，自己先主跪了下去，哽咽道：“請父皇開恩！”

明淳帝眉頭深蹙，臉頓時不好。

事關國家安危的大事，自己的兒子卻還是這樣拎不清，越王妃的父親竟敢做出投敵叛國這樣的事，就應當要做好被誅滅九族的準備！

“父皇！馮氏已經嫁給兒臣五年了，從未離開金陵，對阿耶的所作所為既不知也深惡痛絕，兒臣自知國法不容，但是多年夫妻恩，還有未出世的孩兒，兒臣都不能忍心舍棄，若父皇要一定給個代，那就將兒臣與王妃一起貶為庶人吧！”

一番話含著熱淚說罷，越王重重叩首在地上。

明淳帝皺的眉頭終于微微松，看著在地上哭得的兒子，心里也涌起了一些憐惜。

夾在長子和四子之間，在同齡中最不出眾，所以從小就養唯唯諾諾的子，一直都很不得他心。

雖然沒有什麼出息，但秦王也說的對，他難能可貴還是一個重重義，敢舍敢為的人。

自貶為庶人，也是給他省卻了許多麻煩事。

“起來吧。”明淳帝一聲長嘆，負手在后，“此事朕知曉了，會酌考慮的。既然越王妃有孕在，你也早些出宮去，別讓越王妃等久了，不然還以為是朕把你怎麼樣了。”

最后一句頗有些輕松的戲謔。

越王李謙寵若驚，抬起頭來還不敢起。

趙方不聲地瞟了眼皇帝。

難得皇帝和悅，對于越王這事打算從輕置了。

他緩步走上前，親自扶起越王，“殿下且放寬心，陛下也是憐惜子孫的。”

越王回過神，明白趙掌印的弦外之音，心里的重石終于落了地，千恩萬謝地離開。

楚王沒有隨著越王一起走。

明淳帝走上前，又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過幾日，老四就要去秦州替朕賑災善后了，你還是要打起神，好好替朕分憂，金陵的事離不開你。”

李睿才從李謙口里得知李策竟然說出‘太子由他來當才合適’的狂妄之言，心里十分不愉，又聽到皇帝今夜臨時起駕去往閬園，也不知道要去商議什麼事。

這才跟而來。

他最怕的莫過于自己差事沒有辦好，讓皇帝又想起秦王的好來，使他數年的努力付諸東流。

皇帝這句話讓他心里的弦驀然一松，好像在頭頂上的一座大山忽然被移開，眼前再沒有阻攔，一片明。

李策居然要去秦州了。

如此關鍵的時候，他怎麼會舍得放下金陵的一切，前去秦州賑災？

思來想去，也只能是皇帝的意思。

李睿暗暗欣喜。

“是，父皇！兒臣一定不會再讓父皇失。”他低下頭，看似畢恭畢敬地道，聲音里卻掩不住喜悅。

趙方不聲看了這對父子一眼。

楚王殿下如今輕易重獲圣寵，卻沒想過另一邊的秦王殿下究竟是得了什麼好。

閬園。

余清窈左右為難。

以為只是說了一句玩笑話，誰知李策真的要洗。

也是，他這樣潔的人，上沾了灰都不會坐到床上。

眼見燒好的熱水已經搬進了凈室，李策就站在門口著，前襟敞著，前還掛著‘亮晶晶’的眼淚，簡直鐵證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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