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此刻手還給李策拉著。

穿過甬道，余清窈才發現那些并不是來自普通蠟燭，而是海棠花樹上掛的燈。

兩顆花樹都掛上數以百盞僅有掌大的花型燈，燭倒映著如霞似海的花冠，絢爛無比。

前院幾乎都被這兩棵花樹上的燈照亮，月都被染得泛紅。

余清窈站著沒，驚嘆眼前景。

李策就在怔愣的時候，忽然開口問：“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一定要與我分開了嗎？”

余清窈今夜起來，本來就打著想和李策談這個問題的，只是前后被他打岔過后，腦海里早沒有打好的腹稿，又變得空白一片，只能隨著本能開口道：

“殿下……不愿意接陛下的賜婚，因為是臣妾自己擅作主張強求來的，我、我……”

結結吐不出下文，又因為急于想要在他面前解釋，焦急萬分，一小會功夫就憋紅了自己的眼睛，淚眼漣漣，愧萬分，“……對不起殿下。”

對不起三個字并不難出口，可難在于說出口后，就沒有勇氣再抬起頭。

因為知道是自己的錯，愧疚不已。

李策線微彎，“其實我都知道。”

“殿下知道？”余清窈驚愕抬頭，都忘記自己還在因為愧疚而回避李策的眼睛，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一驚一乍，心更是隨著李策的一言一語而跌宕起伏。

好像不知不覺中，已經很在意李策的反應。

“不過我今日也是想了許久才想明白，你突然會與我劃開界線，會是因為父皇最后那句話。”李策沒有扯些虛言，誠實道：“確實，就如父皇所言，我并不愿意。”

余清窈又不自垂下了腦袋。

就跟訓的學生一樣，在夫子面前怯懦惶恐，老老實實聽李策說道。

手指別別扭扭地揪住自己側的绦，緩解自己的張。

還沒有等一顆心完完全全沉下去，李策的聲音再次響起，并且抬手在鬢角拂開被風吹的碎發，緩緩道：“不過并非是你想的原因，而是我曾四面樹敵，而閬園又是苑，我并不想你進來跟著我吃苦。”

這個理由令余清窈有些意外，猛然抬起頭，可還沒張開，就被李策的目擒住，仿佛落蛛網，彈不得了。

他的溫眼是火海星河，是深淵古潭，是逃也逃不出的天羅地網。

“不過……我后來想了想，你若不是走投無路，又怎會選擇隨我一起幽這條路？”李策是落一子而先思十步的人，又怎會看不懂想不通，正是因為他明白，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他眉眼如墨浸的山水畫，是雄俊秀的山，是濺玉飛珠的水，能藏百川之流，能納萬壑之峰，讓人心生折服。

“你若視我為歸宿，我愿為你遮風雨。”如同誓言一樣，他慎重而認真地道。

余清窈覺得自己的心跳得很快，就好像要撞破那層鼓面，跳了出來。

李策什麼都沒有問，卻又什麼都懂。

余清窈了鼻子，眼眶忍不住酸。

李策攬住的肩膀，將的子轉向兩棵明晃晃的海棠花樹，“我在書上看過，北地有一習俗，會在每一年立夏的當天找到當地最大的一棵樹，掛滿花瓣型的小燈，披上彩條，給所有待嫁的姑娘祈福。”

余清窈這才恍恍惚惚地道：“……殿下是專門為我準備的？”

李策隨手將燭臺放在一旁，又拉住的手，把牽到樹下。

燈火之盛，連樹下的溫度都好像升高了許多，余清窈覺自己被熱浪撲了滿懷。

“自然，不過花燈都是宮外買的，這樣小而致的東西我一時也學不會。”李策笑著解釋。

余清窈連忙搖頭，不知道是寵若驚還是驚喜過，聲音微微發：“殿下何須要自己手，這樣、這樣已經很好了。”

即便是買來的，可是所有北地的姑娘都不會想到自己會獨一顆祈愿樹。

的婚事如此倉促，前后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定了下來。

余清窈曾經也小小憾過，但是又想到既然已經離開了遙城，那就鄉隨俗吧，或許在金陵城的姑娘是不需要提前一年去祈愿樹下為自己的婚姻祈福。

金陵余家的人，李睿的人，他們都告訴，既來到了金陵城，就不要總想著遙城。

可是李策卻沒有想過要忘記，忘記自己來自哪里。

貧瘠荒涼的遙城從來不是恥辱的出，而是曾經那短暫一生里最好的記憶。

有阿耶、有媼、有知藍、還有很多看著獷卻十分親切的叔伯和當地善良淳樸的百姓。

從前十七年的時，有十四年都是在那兒生活的。

仰起頭，著滿樹絢爛的花燈，看著如云如霞的花海。

明明晃晃的刺得眼睛發酸，控制不住的眼淚就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越是想哭，越是拼命仰起頭，想要把眼淚藏起來。

可是眼眶那樣淺，藏不住許多傷心事。

李策扶住的后腦，一點點把的脖頸扶直，看著眼淚不要錢一樣紛紛滾落，用手指抹了抹，輕笑出聲：“我只想讓你高興，你哭這樣，讓我何以堪？”

“對、對不起。”余清窈努力抿，因為太想憋住眼淚，反而忍不住就哽咽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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