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躺得稍下，腳都能到床尾的攔板，木板有些老朽，被蹬得嘎吱作響。

兩盞燈擱在屏風后面，是知藍專門留下，讓西廂房里不至于陷一片黑暗。

屋子里沒有那麼黑，余清窈也就不會到太過害怕。

蠟燭燒得噼啪響，外面不知名的蟲子一直在窗下著，好像不知疲倦。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余清窈越躺越清醒。

白日里不愿意再想的事現在一腦塞進的腦海當中，就仿佛天邊劈亮暮的閃電，不容拒絕。

繁雜的思緒凌地塞滿腦海，終于忍不住睜開眼睛，抱著被衾坐了起來。

也不知道殿下的病好全了沒。

“……去爭取一下也沒有什麼壞……”

春桃激昂的嗓音再次浮現，慢慢在搖余清窈。

慢騰騰轉過頭，隔著墻‘’向清涼殿的方向，好想目能穿墻壁，看見想見的人。

今日裝作不舒服，午膳、晚膳都沒有跟殿下一起吃，所以已經有好幾個時辰沒有見到他了。

是啊，爭取不見得有用，但逃避只會讓變得越來越怯懦，若是連這件事都沒有勇氣說開，往后還怎麼有臉面跟著秦王離開金陵城。

無論是好是壞，也應該知道答案。

思及此，余清窈飛快起了，披上一件琵琶袖的外罩衫，就著銅盆里冰涼的水洗了把臉，好讓自己變得神一些。

又端起桌幾上燒了一半的燭臺，深深吸了口氣，轉一把拉開房門。

半扇雕花門扇張開，線猶如流水奔涌，頃刻間就涌了出去。

驅散了門前的黑暗。

連帶著屋外剛舉抬起手的男人，包括他那雙幽幽黑眸也猝不及防被照亮了。

余清窈一手扶著門扇，一手端著燭臺，琵琶袖口下了一截，兜著晚風輕輕飄，而往前傾的子像是準備出門檻，卻在這瞬間，牢牢定在了原地。

如何也沒有料到會是這樣的況。

吃驚地仰起的頭，臉上還帶著未干的水珠，落不落地點綴著，腮雪就像是沾了珠的芙蕖。

一點不落地映來人的視線里。

“殿下怎麼會在這？”

“這麼晚你要去哪？

兩人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撞在了一塊，又不約而同地明白過來。

他是來找自己的。

是去找自己的。

第42章 親吻

夜風從兩人中間的隙穿過, 燭火被吹折了腰。

火苗依附著燈心草，并不甘就此熄滅。

李策并起手指，擋在旁邊。

讓風吹不滅的兩人之間唯一的。

他為什麼會忽然出現在自己房門外？

余清窈心底仿佛有一場朝生的浪, 無聲無息地漫了上來。

“你也睡不著？”李策并沒有談及早上兩人之間莫名的疏遠，而是用一個‘也’字告訴，自己確實是專門來尋的。

世上若有什麼事, 真正會令人欣喜。

那就是你所在意之事，恰好被另一個人想到。

余清窈輕輕點了一下頭，“……殿下來找我，是什麼事？”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今日？

余清窈蹙眉沉思, 李策趁機托起手的燭臺，黃銅做的一葉蓮燭臺, 手極沉, 余清窈力氣小, 僅端著片刻已經手腕。

沒有沉重的黃銅燭臺，余清窈就輕松答道：“是立夏。”

下午春桃恰好提過提了一, 再過些時日氣溫就會逐漸熱起來, 就能換薄衫了。

“對。”李策微微一笑, 讓開半個, 將濃沉的夜呈現在眼前：“跟我來，有樣東西想給你看。”

一天都未曾說過幾句話，可兩人之前凝重的氛圍卻被他的一笑輕易帶了過去。

余清窈張了張, 可旁的什麼話都好像不合適在這個時候說。

只能輕輕應了聲：“好。”

乖乖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后走庭院，微弱跳躍的燭火在皎潔明亮的月襯托下，都變得暗淡許多。

月亮越過了樹梢, 朝著東邊而去。

余清窈看著自己腳邊, 兩道影子拖在后, 被拉得細長。

仔細看那影子，兩人的手臂仿佛離得很近，近的似乎只要再靠過去一點點，就能握住……

鬼使神差中，的手指悄悄朝著李策的那道影子挨了過去，纖細的手指被拉得更長了，像是什麼妖魔鬼怪，余清窈看了不由暗暗想笑，沉悶一天的心都輕松了不。

只顧著扭頭看后的影子，冷不防自己的手被人輕輕握住，嚇了一跳，倉促轉過臉，就看見李策也側過臉，同一般看向后兩個長長的影子。

此刻兩人影子是握著。

而兩人的手也是握著。

余清窈臉上忽得一熱，覺得手心都冒出了汗。

他剛剛一定是看見了自己稚的舉，才會突然牽住的手。

不過李策并沒有以這樣尷尬的話題開口，而是轉頭示意看向前方，“快到了。”

兩人站的地方正好是回廊通往前院的口，而月亮照不到的甬道此時竟也亮著，就好像里頭擱滿了蠟燭。

余清窈不知道李策今夜葫蘆里賣的什麼藥，神兮兮的，但是腳步還是不由一步步跟著他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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