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清窈順著他的視線，卻見李策的目始終沒有再抬起。

秦王殿下似乎是與皇帝的關系并不好。

余清窈正暗暗想。

趙方忽而開口提醒道：“陛下，余閣老怕是已經等了有一段時間了，陛下您看？”

明淳帝難得來一趟，不想父子之間氣氛還是如此凝重，經趙方在旁提醒就如釋重負道：“朕險些忘了他了。”

主仆兩人都看出來，秦王并沒有多歡迎皇帝的到來，再留下去就要抹了皇帝的面。

余清窈是希皇帝走的，因而不由松了口氣，可是的手卻被李策握了一分。

如此微小的反應，沒有人知道，唯有余清窈察覺到了。

不再次看向李策的臉。

他眉心微蹙，瓣抿。

雖無一言挽留，卻出些異樣。

若不是他下意識的小作，也許余清窈本猜不到他心底真正所想。

”陛、陛下……“余清窈握住李策手，在所有人都意外的時候開口，“臣媳想，紫茄大概還有大半個月就能收獲了，如蒙不棄，陛下可以來嘗嘗……”

紅著臉說完這句話，余清窈手心都冒出了冷汗。

紫茄既非山珍也不是海味的東西，說出來也覺得害臊，可是一時也想不出有什麼能讓皇帝回頭，唯有剛剛趙掌印出來的那點信息。

李策怔了怔，下意識又握了的手。

趙方臉上帶上明顯的笑意，去看皇帝的臉。

明淳帝也給愣了一下，半晌后才掌笑了起來，像是極為愉悅：“好好好，朕記下了。”

“你這個王妃娶得不錯。”笑過之后明淳帝又轉頭對上秦王，將對余清窈的滿意和對李策的不滿都化作了一聲冷哼：“當初讓你接旨，你還不愿意娶，朕看余氏就比你懂事多了。”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皇帝輕飄飄的一話，令余清窈腦海霎時空了，人也猶如泥塑木雕僵住了。

雖然自己此前也早有過自知之明，也想過李策可能并不會愿意，但是皇帝這‘赤’地把李策的心思搬到明面上還是讓猝不及防。

余清窈覺得自己耳尖忽然熱得灼人，子卻像是浸了古潭，寒得徹骨。

他原是不愿意娶的。

這不是早就料想過的事，可是經過這一個月的時間，理所應當地將它們忘掉，就好像自己曾經那卑劣的想法不存在。

說起來，李策何其無辜。

皇帝要嘉獎功臣、又走投無路，可這些又與他何干。

余清窈愧加，不由掙了李策的手。

李策手心一空，不朝余清窈看了一眼。

但是余清窈此刻已經低下了腦袋，只能從側面看見覆下的眼睫，和略微局促抿著的。

皇帝走后，幾人回到清涼殿，孫嬤嬤給兩人端來了早膳。

余清窈和李策面對面坐在方桌兩遍，安安靜靜地用膳。

福吉捅了一下隔壁福安，下聲音道：“陛下走后，為什麼殿下與王妃之間的氣氛變得這樣沉悶？”

福安蹙了蹙眉，“不知道。”

另一邊春桃和知藍也發覺了不對勁，連連瞟向福吉、福安，企圖從他們那里得出一些線索。

可是四臉懵，誰也不知道突然之間怎麼變了這樣。

余清窈腦子里不可抑制地在想著剛剛的事，食不知味。

低下腦袋，胡攪著已經沒有熱氣的淮山百合粥，就沒有吃幾口。

“今日吃的這樣，是不舒服嗎？”李策忽然出聲。

余清窈手里的瓷勺‘啪嗒‘一下掉進碗里，猝然抬起頭，看了眼對面的李策，眼睛像是飛進了沙子，連連眨了幾下，不等淚霧彌漫上來又匆匆垂下視線，盯著桌子周圍濺出來的粥，“對不起，臣妾……剛剛在想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答非所問，顯得有些奇怪。

李策眉心微顰，目落在上。

春桃拿著干布走上前，及時把桌面干凈，一邊解圍道：“王妃想必還是在擔心殿下的病，這才走了神。”

李策松了口氣，對余清窈溫聲道：“我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余清窈也想要控制自己不要再想那件事了，勉強扯了扯，卻還是很勉強。

“是昨夜沒有休息好嗎？”李策一時也想不到余清窈此刻異常的解釋，唯有昨夜余清窈照顧生病的他到半夜，甚至還唱著曲幫他睡。

……也不知道唱了多久。

余清窈愣愣看著李策目溫笑的臉。

為什麼還要這樣溫地對說話，為什麼還要關心。

若只是將當做陌生人，若是對冷淡一些，就不會生出那些虛妄而愚蠢的想法。

更不會連愧疚都拋之腦后，忘了自己是怎樣將自己強塞到他的邊。

他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

即便不是高門顯貴的小姐，也該是世家大族的千金。

趁月亮落到了水里，用水瓢勺起了月亮，就誤以為自己得到了月亮。

可抬起頭，月亮明明還在天上掛著，不曾落在邊。

春桃說的對。

好是不夠的，對好，對溫，那是他的教養。

可是若將禮貌與教養錯誤解讀，那只會徒增兩人的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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