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策慢慢把圓枕從中間取了出來，繞過余清窈扔到了最里面。

做完這些他才閉眼躺下。

還沒過兩刻鐘，余清窈窸窸窣窣開始換作，這一次沒有圓枕攔著，越了過來，直接把手腳搭在他的上。

就如他所料想的那般。

第33章 老實

李策呼吸幾乎在這瞬間停滯, 可隨后他又輕輕呼出一口氣。

——我睡覺絕不會越界。

昔日之言尚沒有忘記，卻與眼下這個狀態卻大相徑庭。

只是，這算不上他的越界。

李策轉過臉, 凝著將他當作圓枕抱住的，面容恬靜，只有羽一般的睫隨著勻稱的呼吸微微起伏, 像是人斜倚暖風里，素手輕搖流羽扇。

小巧的瓊鼻下瓣似桃花含，有時候會低低囈語幾句聽不真切的夢話。

睡著了，并不知道自己在何。

春夏接的時分, 蟲鳴漸燥。

從窗牖的隙里間斷地傳來，像是唱奏著一首不知名的歌謠, 哄著天地萬靈夢鄉。

睡著的人溫會降低, 余清窈的子也只有溫熱, 但是過來時卻像是懷里抱著一塊火炭，把人燒得口舌發干, 仿佛旱了一整個季度的田。

靜謐的帳子里只有呼吸聲此消彼長。

李策聽著自己的呼吸聲, 就仿佛是被拉鋸的琴弦, 嘈嘈如急雨。

他才說著春日長, 不想炎熱的夏轉眼就到了，不知何時后背已經浸出一薄汗。

李策費力地挪開視線，仰面朝天, 看著昏暗視線里模糊不清的灑金帳，輕輕息，以調整呼吸的頻率, 讓自己安靜下來。

這便是福安所說的, 自找苦吃。

不過他們說的也對, 像這樣好像沒什麼不好的，至他像個正常人一樣。

正常人都有。

“阿耶……”隨著囈語，頃刻間他袖子被熱淚潤了一塊，起初是熱的但是轉瞬間溫熱退去，只剩下一片冰涼，冷熱替中，他袖子就了一大片。

晚風逐漸猖狂，徑自吹開了一面窗牖，呼呼的風卷起了珠簾，李策抬手順著順如緞的長發了，從發頂往下，一直到纖細的脖頸。

人似乎是天然知道如何傷害別人，也天然懂得如何安他人。

哪怕從未有人對他有過親昵的舉止，他也可以從眼睛里看的、耳朵聽的學來。

從生疏到練也只用了幾個來回，他已經能把人安得很好了。

只是他能加之在外面的，只有很小一部分作用，余清窈并沒有停止哭泣。

這也不是李策頭一回聽余清窈在夢里哭。

好像總是在白天若無其事，卻在晚上傷心難過。

比起那些壽宴上的委屈，這些藏在心里，他不知的傷痛，是他也無能為力的地方。

就這樣斷斷續續安到了大半夜，兩人互相抵著，才逐漸睡了過去。

天亮得越來越早，才卯時天已經大盛。

鳥雀在枝頭啼鳴，聲音婉轉聽。

余清窈今日醒得也格外早，仿佛已經到了昨夜的不同，醒時幾乎是一個激靈醒轉過來的。

再看自己半個子已經越過了界，而那阻攔兩人之間的圓枕也不知所蹤，猶如鴛鴦藤纏著樹干一樣纏在了李策的上。

怎麼會在這里？

余清窈懵了。

即便睡姿再差，也不至于變這樣吧？

李策一手安置在腹部，另一只臂膀被頭枕著，清雋俊昳的面孔上有疲，就連一向溫潤舒展的眉心也輕輕蹙起。

還沒見過李策這般不舒服的樣子。

想來是昨夜‘不老實’，吵了李策的好夢。

余清窈輕輕了一口氣，半撐起的悄悄往后退，才退至一半，就蹬到一個件，嚇了一跳，整個子都了下，還不及驚呼出聲，就聽見邊人發出聲音。

“那是圓枕。”

李策眼睛未睜，就輕聲安起來。

余清窈回頭看了一眼，果真是那個‘不見蹤跡‘的圓枕，將它抱了回來，心下慚愧，先把罪攬下來，乖乖道：“還請殿下恕罪，昨夜臣妾不知怎麼把圓枕拿開了，這才越了界，擾了殿下清夢。”

當初李策放置圓枕的時候，無疑是給們二人劃出一道令雙方都舒適的界，只要他們各安一方，也就可以相安無事。

而這些天來，也確實如此。

誰知昨夜居然如此胡來，把枕頭弄走了，還大大冒犯到了李策的。

李策睜開眼，狹長的目溫潤如水，轉眸睨來，輕聲問：“扆崋為什麼總在認錯。”

“因為臣妾睡覺時總是不太老實，從小的病了……”教也教不好，改也改不掉。

余清窈很泄氣，自認為在其他地方都可以學得像個高門貴，唯有睡著后這點原形畢，怎麼也藏不住。

“臣妾之前都不會圓枕的，昨夜也不知道怎麼一回事……”余清窈納悶。

雖然偶爾會抱到圓枕上去，但是弄掉圓枕這還是頭一回，就連怎麼辦到的也想不明白。

“那，為什麼不是我？”李策也坐起，他量高，坐起來時仿佛就占據了一大半的床，此刻他曲起一，用膝蓋搭著自己的手臂。

不得不說皇家的教養就是好，上好的云綢當寢李策也睡得毫不，除了那面被枕出的褶皺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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