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家主母裴芳的目也被吸引了來,瞧見如此打扮,幾不可聞地嗤了聲。
是可惜了,若不瞎指定能賣個更好的價錢。
此時,門外有人喊道“宣王府世子到!”
聽得這一聲,所有人都側目去看。
宣王世子宴清風,卓明月自然是曉得的。
十六歲領兵退敵,屢戰屢勝名震塞外,十九歲救皇帝于宮之圍,被封為驃騎將軍。
年將才,前途無量,傳聞還有一副顛倒眾生的皮相。
可當這位矜貴人在護衛簇擁下走進宴堂,卓明月如同一樁木頭怔在原。
竟然是他!
父親卓昌端著一臉笑容迎上前去“將軍怎麼過來了,鄙棄蓬蓽生輝啊。”
裴芳為裴家主母,也迎上去“鄙舍招待不周,將軍見諒。”
有人稱他為世子,有人稱他為將軍。
“無妨,”宴清風目寡淡的掃過堂中眾人,慵懶道,“路過,來看看。”
他一襲墨藍浮錦好似周渡了層寒霜,腰間的蟒紋佩玉靜懸著,嗓子清清淡淡,不怒自威。
卓明月的心底里卻恍如蹄踏過,兵荒馬。
就在剛剛,半個時辰前,宴清風一劍捅穿了卓家的二公子膛,眼下卻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卓家廳堂。
不知是不是太過慌出現的錯覺,似乎覺到宴清風往這里看了一眼。
低低垂首,手中絞著帕子,心想著,都換了服,不該被認出來才是。
宴清風沒有久留,連茶都沒喝,只站了會兒便離開。
人走了,堂中賓客的話題仍然三句不離宴清風,對卓昌的奉承聲也是此起彼伏。
“深藏不啊卓大人,居然同宴將軍有私。”
“卓
大人,可要替兄弟在宴將軍面前言幾句!”
卓昌故作矜持的向大家道“各位抬舉了,我也沒想到宴將軍會過來。”
他確實沒想到。
畢竟這還是他頭一次同宴將軍說上話。
但此事到底讓他的生辰宴增添了幾分輝,他臉上的笑容就沒淡下去過。
薄言佩湊到卓明月耳邊,小聲說“我聽聞宴將軍從不參與這種場合的,怎麼會過來咱們家?父親真有這麼大面子啊?”
宴清風子冷淡,不喜與人打道,這在金陵城中幾乎人盡皆知,故而旁人也不敢向他套近乎。
卓明月心里卻想著,怪不得有人說他是活閻王。
他不僅殺了人,還能若無其事的跑來人家廳堂看看,看看眾人尚且一無所知還對他阿諛奉承的模樣。
酒宴結束后,卓明月回了屋子,一頭栽倒在床上。
子疲得不行。
以往不洗漱是沒法睡覺的,是眼下是什麼力氣也沒有了,胳膊抬不起,走不,腔里那玩意兒還砰砰直跳。
直到現在,府里還沒有發現出了人命,沒有人知道二公子已經被殺死在府里后院的小樹林里。
明日事發,不知會不會盤問到,屆時又該如何應對?
和在被褥上躺了一會兒,覺得口干舌燥,準備起去倒點水喝,才剛坐起來,便聽見窗戶吱嘎一聲響。
下意識的扭頭去看。
那扇窗被推開,一道墨藍人
影從外翻了進來。
是宴清風。
他落地的聲音很明顯。
卓明月子僵了一瞬,他是來殺人滅口的,還是為了在小樹林里那句“二哥今晚來我房里找我”?
堂堂宣王世子,驃騎將軍,難道還缺人,饞一個瞎子的子?
卓明月在那人看過來之前迅速的收回目,若無其事的起去桌前,手掌沿著桌面索,到茶壺和茶杯,小心翼翼的倒了杯茶。
“二哥,是你來了嗎?”
的手有些晃,茶水濺開些許。
是個瞎子,看不見,自然該以為來的人是二哥。
可口口聲聲喊著一個死人,問一個死人來沒來,的子隨著自己說出口的這句話打了個寒。
穩了穩心神,自顧自的說“二哥,我還沒沐浴,你介意嗎?”
他沒有說話。
卓明月沒再往窗邊看,卻能覺到那人仍站在那,一道目盯著,盯得脊背發涼。
喝了水,回到床邊,只是遲疑了一瞬便開始服。
得出青綠肚兜之時,聽到那人手里的劍了一下,發出輕微的一聲響,嚇得一,坐在了床沿上。
愣怔了一瞬后,抖著問道“二哥,你怎麼不說話?”
宴清風幾步走到前,劍柄支起的下。
卓明月屏住呼吸,面前是一張俊冷的臉,他凝視著那雙空的眼睛,手腕一轉——
劍出鞘,冰涼的鋒刃抵在了纖細的脖頸。
月過窗,照在蒼白的臉上。
卓明月在這瞬
間明白,他不是圖,他是來殺人的。
的一開一合,兩行晶瑩的淚從楚楚可憐的雙眸中落下來,“殺了我,也好,這樣屈辱的一世我夠了。”
視死如歸的閉上眼,語氣里滿是憾“可惜我瞎了那麼久,這輩子都沒能看一眼宴將軍的風采,只要看他一眼,我便死而無憾。”
宴清風皺起眉“嗯?”
他居然出聲。
這怎麼裝下去?
卓明月驚道“你不是二哥?!”
宴清風淡淡的看著驚慌的推開自己的劍,雙腳到床上,整個人蜷在床另一邊的角落里,雙目空的對著他這個方向。
像只驚的小兔子,驚恐萬分“你是誰?!”
宴清風有點不耐“把話說完。”
“什麼話?”裝傻。
宴清風拿劍指著,目很冷“你說宴將軍……怎麼?”
卓明月咬了下,擰了會兒,坦白道“宴將軍是我的心上人。”
宴清風輕嗤,劍尖離又近幾寸,直抵眉心。
卓明月的目里卻流出濃濃的向往。
“宴將軍啊,他千里奔襲取敵軍將領首級,以兩千人馬戰勝五萬大軍,他是夏朝百姓心中的神,也是我的神。”
宴清風微瞇了眼。
卓明月真誠道“我有朝一日復明,也不過是想看他一眼。”
“……”
“可我的眼如何會復明,哪怕復了明,以我這樣的份也萬萬不配肖想宴將軍。”
卓明月苦笑“如此一想,我的人生當真是了無生趣。既然如此,你要殺便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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