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蜀中一連下了七天的雨。
蜀中的凡人們看不到那天墜的流火, 只知道那天的雷聲震天,在天邊灼燒一片好似要將黑沉沉的天空都燒盡似的,雷電胡往下劈, 劈倒路邊的行道樹, 燃起火來,又或是劈在無數房檐屋頂。
但所幸的是,
這來勢洶洶的雷電沒有傷到任何人。
“這幾天真是奇了怪了, 整個蜀中都在下雨, 以前啥子時候見過這種怪事哦!”早餐店老板才了一張桌子,抬頭看見檐外淋漓的雨幕便不由嘆了一聲。
“就是嘛,這天氣怪得很, 那麼多地方都像跟老天爺約好了一樣一起下雨,還有那天那個雷, 好嚇人哦, 我們小區花園里的樹都倒了好幾棵!”在臨近門口的桌前坐著吃面的男人搭話道。
連續強降雨引起山洪和泥石流接踵而至,這幾天幾乎很多地方都在搶險。
每一天的白天和黑夜的界限仿佛已經不夠分明, 天晦暗得不像話,好像極夜終要籠罩這片土地。
“老板, 我要外帶的炸醬面好了沒?”坐在門前的長板凳上已經等了好一會兒的年忽然開口。
那老板忙應一聲,回后廚去看了眼, 他妻子正好將炸醬面打包好了,他便順勢拿出來遞給他,“小道長, 你要的面。”
年穿著一灰白道袍, 留了一頭長發梳做整齊的發髻,簪了一舊桃枝,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跟他們生在同一時代的人。
年付了錢, 提著打包好的炸醬面,轉走到門口,俯拿了傘,走下階梯。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他的傘檐,
的水氣迎面,凜冽寒冷的氣息由口鼻心肺,刺激得人越發清醒。
路上有清潔工在冒著雨清理之前被雷劈倒的樹留下的殘枝爛葉,他們服的,大約就是這沉雨幕里唯一鮮亮的彩了。
年回到賓館,坐在桌前將已經粘連一團的炸醬面慢慢拌勻,連著吃了好幾口,雨水拍打在窗欞,落地窗幾乎覆滿寒霧。
他吃著吃著,眼淚忽然就下來了。
吸了吸鼻子,年坐直,用袖了一把臉,又低頭將面一口一口地塞進里。
手機忽然震起來。
他看見屏幕上的號碼,隔了好半晌,他也只是看著屏幕亮了又滅,滅了又亮,或是被對方的執著撼,他松開了筷子,終于拿起手機。
“姑姑。”
他收拾好緒,喚了一聲。
“予星,這幾天你的電話怎麼總也打不通?你出什麼事了嗎?”覓紅帶著些擔憂的聲音從電話那端傳來。
“沒……”
賀予星已經在盡量控制自己的緒。
覓紅沉默片刻,忽而嘆息,“你這樣,哪像是沒有事的樣子?你在外頭,是吃了什麼苦了?還是你了什麼氣?你怎麼不回青梧山來?”
最怕的,就是親人這般熱切平實的話語,他只一聽,眼淚就忍不住奪眶而出,他沒住,哭出了聲。
“予星,你到底是怎麼了?”
賀予星不是個哭的孩子,他一向比旁人要堅強樂觀,如果不是遇到了大事,他一定不會這樣。
覓紅頓時更加擔心了。
“我會回來的,姑姑。”
但賀予星始終沒有對說出那些在心底的事。
渾渾噩噩地窩在這小賓館里睡了幾天,也沒吃多東西,手機泡在水里泡壞了,他到今天才想起出門買一個新手機。
說到底,他還是怕姑姑的詢問,也怕面對現實。
那天,他眼睜睜地看著盤踞水面的氣流群將姜照一牽引至天邊厚重的云海里,又眼睜睜地看著渾是的李聞寂隨之躍其中。
晦暗濃云蜿蜒旋渦,里面閃爍的便是所有怪無法逃避的天災。
他被云海投水中的氣流震得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除了那場仍未停止的雨之外,荒原之上,再沒有旁人的影。
沒有趙三春,也沒有檀棋。
厚重的云海消失,而流火已經將這地面灼燒一層又一層的焦土。
天地之間,仿佛什麼也不剩下。
只有他自己。
賀予星掛了電話,一手捂著臉,仍哭得不能自已。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他也暫時不想回到青梧山,山上住著的怪是不是也都已經死了?他不敢想。
但沒一會兒,他卻又忽然反應過來,剛剛覓紅跟他通電話時似乎并沒有什麼異樣,只反復問他遇到了什麼事,卻絕口不提天災……
會不知道山上的怪出了什麼事嗎?這不可能。
賀予星忙拿起手機,才解了鎖要再撥通覓紅的電話,屏幕上卻有一個悉的號碼閃爍起來。
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用袖子抹了一把臉,他看到的仍是那個號碼。
手指有些發,
他終于鼓起勇氣下了接聽鍵。
“賀予星你個兒子!你關啥子機?老子還以為你兒子死球咯!”電話那端方言味兒極重的聲音大剌剌地傳來,毫不客氣地罵了他一頓。
而賀予星瞪大雙眼,幾乎是不敢置信般,過了好一會兒才試探著喊了聲,“三春叔?”
“不是老子是哪個?你個瓜娃子!”
趙三春罵罵咧咧的。
賀予星愣了一會兒,又吸了吸鼻子。
趙三春也許是沒想到他竟然在哭,他隔了一會兒,語氣緩和了點,但還是有點邦邦的,“你個男娃兒家嘛,就莫要哭了,你這個樣子我不習慣。”
“三春叔,你沒死啊?”賀予星了一下眼睛。
“老子命長!”
趙三春答了一聲,停頓片刻,才又道,“你以為我和檀棋都死哇?”
“嗯。”
賀予星應聲。
“我們莫得啥子事,當時,”
趙三春的聲音添了些沉重,“當時是先生紫微垣星圖里的那些星星,把我們所有的怪都吹到老遠的地方去了,我們都沒事,蜀中所有的怪也都沒事。”
流火被集中到了荒原之上,墜落在地面燒焦黃土,因為賀予星是凡人,所以那些火焰并沒有傷他分毫。
“那先生呢?”
賀予星猛地站起,“還有照一姐姐,他們兩個人呢?”
“我找到他們了。”
趙三春的聲音從電話那一端清晰地傳至他的耳畔,“我們還在南州,在丹神山,你……回來看嘛。”
當伴娘遇上伴郎,當下屬遇上上司,她隻覺得自己的人生為何如此狗血,甚至無法控製……
他們的開始,是逢場作戲,是各取所需。唐禮禮本以為,她能守住自己的心,卻一步步淪陷,最終跌入了他的溫柔陷阱。直到白月光回歸,他將她踢出局,宣告遊戲結束。一條人命,一個無法挽回的過錯。至此安城再無唐禮禮。多年後,那樁以慘淡收場的豪門秘聞早已無人提及。她挽著另一個男人的手出現在好友訂婚典禮上。已經擁有了顯赫的身世和將要完婚的戀人。一轉身,卻被他壓在了洗手間的牆上,啞著聲音逼問,“唐禮禮,這麼多年了,你沒有心嗎?”她將他當年對她說的話,盡數還給了他,“沈總,遊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