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棲早料到會問這些,面不改回道,
“新婚之夜哪有不圓房的道理,母親多慮了。”
章氏松了一口氣,拍了拍手背,“這就好,話說回來,你別怪娘多,你得趕懷個孩子,待生了一兒半,便在王府站穩了腳跟,你婆母那頭也無話可說。”
徐云棲笑堵的,“兒正是這麼打算的。”
章氏徹底放下心,眼看時辰不早,依依不舍送出門。
母二人行至垂花門,徐云棲便讓章氏止步,繞過垂花門抱鼓石,往東側過夾道便可至前廳,想必裴沐珩急著離開,徐云棲遂加快腳步,哪知走到夾道口,一道黑影突然罩了過來,攔住了徐云棲和銀杏的去路。
大公子徐鶴著下,狹目似笑非笑盯著徐云棲,一步一步往近,
“好妹妹,都怪哥哥當初輕浮,言語間惹惱了妹妹,害妹妹義無反顧去攀裴沐珩的高枝,只是你也知道,齊大非偶,你這門婚事,面上風,里子難看,裴沐珩哪里懂得疼人,你若委屈了,便與哥哥說。”
言辭輕佻之至。
銀杏惡心壞了,飛快攔在徐云棲跟前,扶著腰罵道,
“你個混賬東西,我家姑娘已嫁了人,你還敢招惹。”
銀杏這話反而勾起了徐鶴的獵奇心,桃花眼始終落在徐云棲上。
早在他第一次見徐云棲,便對了狎昵心思,毫無緣的兄妹關系,如酒香巷,刺激又上頭。
徐云棲神淡淡,腔調也和,“兄長多慮了,三公子對我很好。時辰不早,我要出門,還請兄長讓開。”
徐鶴看著綿綿的妹妹,越發了調戲念頭,撐開雙臂堵在夾道,吊兒郎當道,
“我不讓,你又當如何?”
“那我就陪兄長在這里耗著。”徐云棲臉上甚至掛著笑。
徐鶴嚨一堵。
耗下去,裴沐珩定遣人來尋,事不好收拾,裴沐珩他還得罪不起。
徐鶴早知道這位大妹妹沉得住氣,頗為掃興,僵持了一會兒,敗下陣來讓開路。
徐云棲目不斜視從他旁走開,待出了夾道,繞去廊廡轉角,將銀杏拉去一旁,
“上回你準備的藥,備好了嗎?”
銀杏臉上怒難消,氣鼓鼓從袖下掏出一個香囊,悄聲道,“曉得今日回門,奴婢防著他,早備好了呢。”
徐鶴輕佻也不是一回兩回,徐云棲早就計劃收拾他。
“你現在想法子下去徐鶴的酒水里,我在正廳東邊的敞軒等你。”
“好嘞!”銀杏閃而出。
目送徐云棲離開,徐鶴慢悠悠踱步去垂花廳喝茶,他不愿看到裴沐珩那張臭臉,早早尋了個借口離席,立有丫鬟上來替他捶肩,一杯碧螺春被人兒喂到他里,他閉著眼縱聲。
大約不到一盞茶功夫,他腹部突然傳來一陣絞痛,接著額頭滲出大顆大顆的虛汗,須臾,一陣惡臭從他傳來,丫鬟們捂著連忙躲開。
徐鶴憤難當,捂著肚子跌跌撞撞往恭房躲去。
連著拉了三趟不止,他已虛得前后背,最后整個人氣若游倒在恭房外的矮墻下。
徐鶴小廝急急忙忙追來,瞅見主子這等行狀,唬得打,忙上前去攙他,
“大公子,您這是怎麼回事?”
這時,矮墻外的樹杈上傳來銀杏清脆的笑聲,
“大公子,滋味好嗎?”
徐鶴倒在小廝懷里,耷拉著眼皮盯著,只有出的氣沒有進的氣,
“你們……做了什麼手腳?”
小廝見主子被折騰去半條命,痛哭流涕,
“大公子,小的早就勸誡過您,這對主仆打鄉下來,怕是學了些三教九流的招數,咱們惹不起,您非不聽,今日栽了大跟頭吧。”
徐鶴只當徐云棲弱弱好拿,不想卻是個厲害的。
腹部絞痛不止,不太像豆,不知徐云棲給他下了什麼藥,徐鶴心里頭發慌。
“你家主子是干什麼的……”
銀杏從樹上跳下來,里還叼著一狗尾草,耀武揚威道,
“我家主子的本事不是你能料想的,大公子,你好自為之吧。”
丟下這話,便施施然尋徐云棲去了。
不說話,不做事。
徐云棲一次徐鶴吃到教訓,不敢生出妄念。
*
耽擱了些時辰,徐云棲出徐府大門時,裴沐珩早在馬車等候,顯然是迫不及待要離開,徐云棲都沒機會跟他說話。
回門儀式結束,想必裴沐珩便要投公務,他們夫妻見面的次數就更了。
徐云棲想起自己的打算,趕在下車時,連忙提著擺跟在裴沐珩后,
“三爺,我在院子里做什麼都可以嗎?”
徐云棲家中生了變故后,被母親送到外祖父邊教養,外祖父是當地有名的郎中,打小跟著外祖父上山采藥,師承外祖十幾年,直到去年外祖父尋藥跌落山崖,尸骨無存,方被母親接回京城。
徐云棲想在后院種些藥材。
裴沐珩立在門檻,回眸看向那個滴滴的姑娘。
徐云棲眉目生得格外,即便不笑,看著都像是帶了三分笑意。
新婚之夜約法三章,徐云棲答應得痛快,禮尚往來,裴沐珩不可能不應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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