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厲害，真有本事。

*

次日清晨天大亮，梁彥平被電視聲音吵醒。

他頭痛劇烈，額坐起，凌的留海垂下，掃過漆黑眉眼，淡淡向制造噪音的始作俑者。

葉詞比他起得早，利落地收拾茶幾，順便瞥他一眼，說：“聯系到一個開鎖的師傅，他待會兒過來幫你開門。不過費用比平時高很多，錢你自己掏。”

梁彥平正想說什麼，舌尖到牙齒，冷不丁疼痛鉆心。下可真夠狠的。

稍稍適應片刻，他說：“你黑眼圈很重，昨晚沒睡好嗎？”

什麼屁話。葉詞冷笑：“家里進了歹徒，你說我能睡好嗎？”

梁彥平事不關己般輕輕聳肩：“傷的好像是我。”

“不好意思，你那活該。”

他啞然一笑。

葉詞收回視線，端起盤子和碗筷進廚房，不一會兒手機鈴響，匆忙出來接電話。

“喂，劉師傅……你到了？填一下份信息就能進……”

梁彥平等結束通話，問：“開鎖師傅？”

“嗯。”

“他回去吧，我用不著。”

葉詞瞥著，輕笑一聲：“怎麼了，你還想賴在我這兒？”

話音未落，眼看著梁彥平從長兜里掏出一把鑰匙，譏諷的表瞬間僵。

“我自己有家，賴你這兒干嘛？”

梁彥平說著便朝門外走。葉詞愣了好幾秒，跟出去，見他把鑰匙進鎖孔，輕輕一轉。

“大冷天讓師傅白跑一趟。”他笑了笑：“上門費還是要給的，錢你自己掏吧。”

葉詞頭暈眼花，最后給氣樂了。

*

許慎夾著皮包登門，葉櫻和柳駿接待他，又是倒茶，又是削水果，熱得手忙腳。

“我今天是來還賬的。”許慎從包里掏出一疊現金：“上次葉詞幫我媽買翡翠，這錢我老是忘記給。”

葉櫻自然不肯收：“怎麼這麼客氣？送給許媽媽的禮，出錢也是應該的呀。”

許慎笑說：“我哪敢欠的賬？對了，你姐人呢，出去撒歡了？”

葉櫻便明白過來，他是借還錢的由頭上門見人。

“昨天回津市了。”

許慎笑意微斂：“這麼快？”

“嗯，伍哥找有急事。”

許慎琢磨片刻，抬眸掃向對門，語調變得清冷：“梁彥平不會也走了吧？”

葉櫻，噎住，沒有接話。

許慎搖頭笑說：“你姐對他就那麼念念不忘？”

“不是的，”葉櫻輕嘆：“梁彥平快結婚了吧，和我姐沒什麼關系。”

許慎將信將疑，視線落在地面，不知想起什麼，陷漫長的沉默。

葉櫻心里也憋了一些話，忍不住開口：“姐夫，你和我姐當初為什麼分手啊？”

許慎聞言回過神，轉眸看，茫然的模樣，像被問住。

葉櫻不解：“你們不是好嗎？生活也足夠穩定，我一直以為你們快結婚了。那天我和姐姐通電話，還在挑蛋糕，說給你補過生日。然后第二天你們就分手了。”

前塵舊怨突然被翻出來，許慎有些措手不及，僵地扯扯角，臉異常難看。

對啊，直到生日那天他都沒想過會跟分開。

葉櫻也默了會兒，問：“是不是因為梁彥平？”

許慎隨口道：“是也不是吧。”

他顯然不愿談論這個話題，拿上皮包起：“我先走了，你把錢給吧。”

*

葉詞不在，許慎待在喜塔鎮沒什麼意思，和家里打了聲招呼，驅車返津。

途徑江大橋，江水滔滔，一搜客漂浮其間，遠遠的，看不清廓。

許慎打開車窗煙。

上一次坐那艘客，可真是記憶猶新。

九六年還是九七年的春節，他在縣城偶遇葉詞和梁彥平，那兩人在外面玩了一天，正準備坐船回喜塔鎮。

鬼使神差的，許慎丟下朋友，跟著他倆也上了船。

大概出于某種好奇和不甘，想瞧瞧葉詞談時的樣子，搞不好泯然眾矣，幻想破碎，他心里倒能舒坦許多。

彼時天將暗，晚風習習，兩人尋個角落的位置坐著，相互依偎，看上去和普通的別無兩樣。

許慎就在不遠冷眼旁觀，葉詞完全沒有留意到他的存在。

船啟，岸邊霓虹閃爍，風很大，長發翻飛，起脖子用手了男友的耳朵。

梁彥平有些醉酒，斜斜地歪在葉詞懷中。的目逐漸變得溫，好似能包容一切，垂頭看著，莞爾帶笑，手指一會兒他的眉，一會兒他的鼻梁，然后輕聲低喃：“寶、貝。”

許慎愣住，心中「轟」地一下，呼吸停滯。

他說不清楚那是什麼覺，但絕非嫉妒或者鄙夷，只是恍然預到自己永遠無法擁有這種，如同宿命般的缺失。即便再多人喜歡他，真假意，天花墜，他不可能像梁彥平那樣把自己全部出去，然后被一雙溫的手牢牢接住，捧在掌心。

簡單來講他本不知道「相」是什麼東西。

他從人那里得到的快樂只有調和上床。新鮮勁一過，這段關系就索然無味了。

坐個破渡吹河風有什麼開心的？他們居然幸福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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