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峙的當頭，一陣急促的叩門聲響起。

“咚咚咚！”

三人面面相覷，伍洲同上前警惕道：“哪位？”

“我，許慎。”

葉詞用茶盅將桌上零散的鈔票實。早把許慎忘在腦后，也不知這人又跑來湊什麼熱鬧。

伍洲同開門，許慎拎一只皮包，大步闖堂屋，立在葉詞面前，將包打開，抖出幾疊厚厚的百元大鈔。

“這里有十五萬，你先拿去用。”

葉詞愣住，全然不解這是什麼況：“哪兒來的？”

“找我爸拿的唄。”

他說得輕巧，但葉詞知道他和許父關系張，相互看不順眼，甚至到了一點就炸的地步。

“你……”葉詞仰頭看他，就著燈，發現他左耳連著脖子有一條新鮮的痕，花襯衫下出皮的地方也好幾條。

“你挨打了？”

“哈。”許慎揚起濃眉，表吊兒郎當滿不在乎：“我說我欠了高利貸，死老頭，可找到機會發威了。切，沒關系，隨他打，反正錢到手就行。”

葉詞心下震，釘在原地沒法彈，微張，可是啞口無言。

葉櫻和伍洲同亦是呆愣許久：“那個，我們去拿醫藥箱。”

這時許慎發現茶盅底下東拼西湊的零散現金，略微懊惱，歪著腦袋瞧：“還是出去借錢了？我就那麼不值得信任麼？”

葉詞不曉得該說什麼，心里竟然有點愧疚。

許慎隨手腦袋，并不真的計較，畢竟對的脾氣早就了若指掌。

后來葉詞想，當時的確被許慎的舉驚到，也著實被他了。人在最虛弱時，心防不堪一擊，也不例外。

尤其許慎帶著一鞭傷趕來，被打得那麼慘，還若無其事地沖笑。

要說無于衷，那可真是石頭一塊了。

*

債務還清，當天下午葉詞獨自前往許家，向許父坦白那筆借款的真實用途，并將多出的兩萬塊奉還。

不希許慎被家人誤解，什麼借高利貸，他哪有那麼敗家。

許宅眾人一時間都怔住了。

許慎沒料到會來這兒，當即跑下樓站到旁，仿佛是一只誤狼窩的兔子。

許媽媽問：“你和我兒子是什麼關系？”

葉詞回：“同學。”

許慎抬起下：“我喜歡！”

許父被他理直氣壯的態度激怒，登時指著鼻子罵道：“不的東西，孽障！你拿這麼多錢出去，就為了泡妞？！”

許慎的祖母見狀也站起：“許志華，你要干什麼？還想我孫子，先打死我！”

“哎呀，媽，我教育兒子，你不要手！”

“好哇，你爹死得早，我一個人辛辛苦苦把你養大，現在家里的事不讓我手了，是嫌我老了不中用，不配說話是吧？！”

“唉呀，老娘啊……”

長輩起爭執，許恪走到葉詞旁：“葉小姐，我們去外面說話吧。”

當時許恪不過也才二十七八歲，卻是全家最穩當的一個。他帶葉詞到小洋樓后面的竹林散步。

“你知道嗎，就在前幾天，阿慎才和爸爸吵過一架，他發狠說絕不會再要他一分錢。”許恪笑起來：“按他逆反的，居然肯屈服低頭，看來全靠你的功勞。”

葉詞聽不懂是褒還是貶：“我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做。”

“一個人肯心甘愿磨棱角，說明心里有了在意的人和事。”許恪雙手兜：“低頭的不一定是輸家，也可能是他邁向的第一步。”

葉詞問：“你爸爸還會懲罰他麼？”

“不會。”

葉詞松一口氣：“這筆錢我一定會還清的，只是……需要一些時間。”

許恪付之一笑：“你去找阿慎談吧，給他的錢就是他的，我們自家人不存在借和還。”

談話氛圍輕松，葉詞隨意去，冷不丁卻心里發。許恪分明如此和善，那雙眼睛投出來的卻毫無溫度，猜疑與漠視一閃而過，仿佛在揣的意圖。

“喂。”后有人將他們住。

回頭看，只見許慎抱著胳膊跟在后面，用不大耐煩的態度瞪著許恪：“說完了沒？”

他幾步上前握住葉詞的手腕：“審犯人呢？”

許恪笑笑：“葉小姐，以后常來家里做客。”

葉詞禮貌地點頭示意，接著被許慎帶走。

“他沒嚇唬你吧？”

“沒有。”

“你膽子可真，竟然敢自己送上門。”

葉詞沒接話，于是他也沒了言語，低頭看一眼，索直接牽起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去。”

葉詞沉默。這幾天實在太累了，父母意外亡，妹妹自殺未遂，催債的上門恐嚇，至今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神經繃到極限，就快隨時斷裂。

“你臉好差，很不舒服嗎？”許慎覺得好像快昏倒：“我背你。”

說著果真在面前蹲下。

葉詞遲疑：“你的傷……”

“我不痛。”

“嗯？”怎麼可能不痛啊。

許慎拉胳膊：“不用擔心，我皮糙厚，這點傷小菜一碟。”

葉詞半信半疑，慢慢趴下去，著后背，聽見他輕輕嘶一聲，咬牙笑道：“酸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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