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里拎著那只瓶再往上一個臺階。
肩背的弧度流暢瘦削。
兩歲的生日禮是一本書——《兒編程》。
陳瑜清弓著隨手翻了兩頁,自言自語道:“兩歲的時候,我還不識字。”
莊斐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他后,掂起腳,抬手拍了拍他茸茸的腦袋,說:“你的好朋友莊斐認識呀,可以念給你聽。”
的力道很輕,手指,五指并攏像綿綿的貓爪一樣輕輕,陳瑜清于是應了一聲:“好。”
第三層臺階,是三周歲的生日禮。
一只小書包。
莊斐關掉錄音,笑容明。
俯在他耳邊說:“陳瑜清小朋友,恭喜你為兒園最小的小朋友呀,我是你的好朋友,莊斐小朋友。”
......
四周歲,五周歲......
六周歲......九周歲......
十周歲的生日禮是一條游泳。
陳瑜清拎起來看了看,而后偏過腦袋反饋給聽:“有點小。”
莊斐不免臉熱,卻還是一本正經,心無旁騖:“那是你十歲的尺寸,當然不能和你現在相提并論。”
陳瑜清沒說話,莊斐看見他耳尖很快染紅:“那也小。”
莊斐細品他這話,忍不住噙住笑。
哦,這也小啊!
那是考慮不周,是不夠客觀。
......
不知不覺間,陳瑜清已經走到第十二層臺階上,拐個彎便是下一段階梯。
莊斐跟在他后。
十二周歲的禮,有一些荒唐,是一包士煙,鐵塔貓酸珠。
陳瑜清不理解這個禮的含義,看向莊斐。莊斐解釋說,那是因為推測他就是十二周歲學會的煙,而士煙沒有男士煙那麼濃烈。
莊斐清了清嗓子:“陳瑜清同學,作為你遠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好朋友,莊斐同學沒有辦法阻止你青春期變得叛逆,但希你一直健康。”
......
拐過彎,還有七節木質臺階。
擺放著莊斐送給陳瑜清的十三歲到二十歲的禮,每拆開一份,便以他好朋友的份來解釋這個禮的含義。
十三歲是一臺PSP游戲機。
十四歲卻是一套五三,五年中考,三年模擬。
......
十六歲是一盒岡本001。
十七歲卻又是另一套五三,五年高考,三年模擬。
陳瑜清把高考的五三堆疊在中考的五三上,至于岡本001......他很自然地揣進袋里。
十六歲用不上這個,二十七歲才可以。
……
二十一歲到二十七歲的禮,臺階上擺放不下了,全都整齊地碼在玻璃房里。
自窗簾隔斷室外的炎熱和聒噪的蟬鳴聲,陳瑜清長指落在禮盒上,一份一份地拆開。
二十二歲,是一套面的西裝。
因為,這一年他們開始創業了。
二十三歲,是一張合的畢業照,照片里的兩個人穿著不同的學士服,管理學是邊,聯網是金邊,站姿有些怪異,仿佛兩個人中間還能再塞下一個人。
陳瑜清搖了搖頭,說二十三歲的禮,他不喜歡。
原本啊,這張合照真的是三個人,被莊斐PS了一下變了只有他們兩個人。
陳瑜清還說,他那兒有一張真正只有他們兩個人的合照,比合的這張要般配得多。
莊斐想了好久,也沒有想起來,什麼時候和他單獨拍過畢業照。
直到看到了那張照片。
那天,三個人拍畢業照,有同學來找宦暉說合照一張,宦暉便和那同學走遠。
陳瑜清很自然地對說,像是不經意間的一提。
“我們也照一張吧。”
于是就那樣和他照了一張。
照片里,莊斐梳著簡單的馬尾,笑容甜,陳瑜清那張生人勿近的厭世臉上似乎也有淡淡的笑意,兩個人并肩站著,指尖與指尖的距離靠得很近,似乎只要誰拍照的時候稍微放松一下,便能到對方的手背。
這張在不知道的地方,被他保存了這麼些年的照片意外拍得模棱兩可,拍得曖昧不明。
莊斐滿意地點頭:“確實很般配。”
那天,宦暉答應和同學走遠拍照時,他就該像森林酒吧里那樣,在校園里,在眾目睽睽之下吻上,告訴,他要叛他叛個徹底。
……
二十七歲的生日禮,有些隆重,是一份權轉讓書,是莊斐二次創業的這家公司一半的份。
不再說,這是他的好朋友莊斐送給他的生日禮,說:“陳先生,這是你二十八歲的朋友為你的二十七歲打下的江山。”
陳瑜清愣怔住,他緩和了好一會兒,才遲鈍地接了所說的話,為他所做的這一切,是從來沒有人為他做過的,這世上也再沒有人對他有這般好意。
的向來熱忱而炙烈。
就得毫無保留,斷就斷得干干脆脆。
就是這樣的姑娘。
陳瑜清的膛起伏不定,深深地制住那些復雜的緒。這些緒不為他所控,在腦中辨得一踏糊涂。
他有太多的話想說,但他并不擅長表達。
他看著莊斐,眉眼之間的頹意一掃而空,變得棱角鋒利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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