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大夢一場

墨老爺子只希安逸過完此生，修行路上的很多事自然也無需了解得太清楚。

易阿寶有機緣有悟，已漸漸生出一顆道心，然以石生和齊仲斌對師父的了解，對於易老夫子而言，道修行循序漸進為佳，也不需要摻和太多事。

用師父的話來說，人世已經夠複雜了，修仙道先心，先做減法再於紅塵悟道之中慢慢做加法。

所以，對於易阿寶和墨奕明兩個老人來說，觀驚心魄的走水，參與一場別開生面的化龍宴，驚嘆於途中變化，共品宴席之中的趣味足以。

遠廊道之上，無法和尚與白年單獨坐在一張桌案前，白年吃著種種龍宮食。

而無法老僧則面前的是一碗粥水一碟蓮子，看似普普通通，但卻有淡淡香味沁人心脾，讓老和尚都不由細細品味。

桌上擺著一個小香爐，裏面燒著北海特質的香，也使得這裏更有一種淡淡的煙霧繚繞，無法和尚並無什麼反應，但至白年很喜歡這種香味，或許也是龍族更懂龍族吧。

一僧一龍明明是在廊道上錯落排布的桌邊，卻有一種孤懸於外的覺。

這時候大蟾王卻走到了桌邊。

「貧僧無法，見過幾位施主！」

言罷，無法和尚端起桌上粥碗將粥水吃了，卻又端起那一碟蓮子倒僧布袋之中，然後也不再座，而是走向方才大蟾王所指之。

「世間想要找易先生的人數不勝數，縱然是你也未必就有機會在化龍宴后與之獨。」

蟾尚說完又抬頭看向遠，也引得老僧往那邊掃了一眼，出若有所思的神，而旁邊的小白龍則是好奇問了一句。

來化龍宴上這麼久了，無法和尚和小白龍就算沒什麼人沒有與他人有過太深流，但化龍宴本就是為化龍慶賀，自然不了聽說那白君的事，當然也就明白輕易尋不到，詢問易先生還是最優解。

那白年也起一起行禮。

很顯然，這衫有些像袈裟，但又還沒有形袈裟，倒是讓大蟾王想起當年白鶴說過的「百衲」。

「大師還記得當年大秋寺到都是難民麼，那會寺中有婦人分娩，曾有仙子出現為人接生.」

大蟾王的聲音引老僧和白年看了過去，無法和尚放下手中的勺子，臉上出幾分欣喜，站起來向著大蟾王躬行了一個佛禮。

很顯然，老和尚帶著白年並沒有迷路，沿途或論道或暢談的聲音也沒有讓他們分心，只是走得時間似乎久了些。

「許是看一場幻夢吧！」

「珊瑚林外西南側，翡翠池邊葵花，那中間靠外的第二個亭臺上有一張桌子，裏面坐著易先生的親傳弟子，你找不到先生，找他們也是一樣的。」

「蟾前輩，您看什麼呢？」

大蟾王聞言臉上出微笑。

大蟾王沒有直接回答小白龍，反而是再度看向無法和尚。

大蟾王視線已經看向遠，搖了搖頭道。

老和尚看了大蟾王一眼，不由微微搖頭。

老和尚點了點頭，想了下又問了一句。

「哦，失陪了大師，我們有緣再見！」

大蟾王對著老僧拱了拱手，他看著這名高僧上的袈裟，或者說本也算不上袈裟，多有些破襤褸的覺，而他旁邊的白年則是乾淨整潔一塵不染。

白年看了看桌上的吃食，又想起師父剛才的作，一張幾乎全部將桌上吃食吸了口中，這樣若是一會不回來了也不算可惜，又深吸了一口桌上熏香的煙霧，這才快步跟上老僧離去的步伐。

「白鶴這傢伙喜不喜靜，喜好遠遊不拘束，對於化龍大典這種事或許是並不興趣。」

「自然記得，冪籬施主還傳授接生之法，此乃大善，至今福澤一方！」

「善哉，原來是蟾施主，多年未見，貧僧見禮了！」

在老僧和白年到了亭前，亭中的幾人就已經留意到了他們，一僧一龍於避水之外，那潔凈如同無的水流還是偶爾會有一波。

「多謝蟾施主！」

大蟾王手指指向遠，在廊道之外珊瑚花園一側，見到遠遠有一些看起來因為距離而顯得渺小的亭臺樓閣。

「客氣了！大師還需注意，龍宮佈置有玄妙之，蟾某所指的位置更是暗藏玄機，當心迷路哦！」

看似不遠的路程卻走了一刻多鐘，也終於是到了那一亭外。

一個衫襤褸年邁老僧，一個白年明凈俊秀，明明二者反差極大，卻給人一種十分特殊的融洽。

說完，大蟾王就匆匆走出了廊道，他所去方向有一個子正走向剛剛他所的位置。

大蟾王微微詫異地看向老和尚，隨後又面恍然。

「不知施主可知這化龍宴結束，易先生是否會短暫停留，貧僧有事想要想要見他一面.」

「見到蟾施主在此，那鶴施主是否也來了？」

無法和尚微微閉起眼睛朝著那邊行了一個佛禮，看向說話的小白龍。

「沒想到能在此見到大師，這位就是當年大師度化的朋友吧？」

「也是，當年就聽白鶴說過，大師是易先生傳經才步正修.嗯，大師，你看那邊.」

「冪籬仙子抱著孩子的樣子，一直刻在我心中時時記起」

這子此刻所去的方向正是太宮門人所在之，正是礙於父親請求，在別打聽過一些事後，又厚著臉皮去太宮席位所在的蟾沁。

無法和尚微微點頭再行了一禮。

「師父，蟾前輩看什麼呢？」

隨著老僧行禮，一邊的白年也一起相隨。

「雪天見過幾位上仙！」

石生頓時出笑容。

「無法大師你不記得我了？當年我小時候見過你，還記得麻雀打架麼？」

無法和尚面恍然，他還以為當年的石生依舊是仙一個呢，臉上也是出笑容。

「兩位快過來吧，正好來此一起坐！」

齊仲斌也和石生起回禮，招呼兩人過來。

易阿寶和墨老爺子反應慢了一拍，回禮的時刻，前者忽然是想起了什麼，猶記得伯爺爺曾在多年前老村之中講過高僧來信的故事，便是眼前這位無法大師了嗎？

一僧一龍的到來，使得亭中的氛圍更加融洽，比之前也熱鬧許多。

當真正確認易阿寶和墨老爺子這兩個老人真是凡人的時候，便是無法和尚都不由為之驚嘆，而小白龍更是嘖嘖稱奇，直道仙法玄妙。

也不免談起曾經易書元說書之事，以及大晏的混和大秋寺往事，這等「凡塵之事」也讓兩個老人更多一些追憶和慨。

一桌人相談甚歡，兩個老人無法抗拒龍宮酒，也是一杯接著一杯，縱然是紙片人所化軀也是漸漸頂不住醉態了。

桌上不知不覺也清靜了下來，老僧默默念經，小白龍看著石生與兩個老人所在，而齊仲斌則是須不語。

石生還是不停為易阿寶和自己老爹倒酒。

「此等盛宴不常有，爹爹易叔還請多飲！」

「唉，你這孩子，爹爹老了，不勝酒力，不勝酒力了.」

「墨老哥此言差矣，此乃龍宮之酒，不，不醉人的」

「你還說不醉，你都醉了，哈哈哈哈哈.」

兩個老人在酒桌前互相調侃，說著不喝但還是忍不住一飲而盡，石生則又為他們倒上酒。

「此番我本以為長則不過數月，卻不想已經快一年了，不過緣法如此皆是恰到好，這酒或許醉人但不傷，年歲漸長總被規勸，今日可以放心一醉！」

「伱小子，是要看你爹爹醜態啊，且看我與易夫子斗酒！」

墨老爺子一把年紀，迷糊之中心態年輕幾分，舉杯相邀，卻見易阿寶已經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哈哈哈哈哈」

墨老爺子大笑起來。

「你看，老夫贏了，贏了，不過也確實不勝酒力，這一杯就是最後一杯了！」

齊仲斌看著專門站起來舉杯飲酒的墨老爺子，再看向似是醉酒的易阿寶，他們上已經泛起淡淡的黃，那是紙張的，上頭似乎有酒漬浮現。

喝完這杯酒，墨老爺子搖晃一下子，又被石生扶住，他似乎心有所，忽然問了一句。

「兒啊，爹該回去了吧？」

「嗯，您該回去了，弟弟妹妹們或許早就擔心壞了！」

這時候易阿寶似乎又清醒了一些，撐著子抬起頭。

「回什麼回，接，接著喝.」

兩個老人上的黃紙之越來越濃，上也漸漸泛起一層白，酒漬竟然之下浮現寸寸裂紋，但他們自己似乎是沒有察覺。

齊仲斌輕輕吹了一口氣，亭中除了桌案外，避水之似乎被打破，頓時有外頭的細膩流水。

紙軀法不沾凡水，所以不會被海水浸，但兩個老人的越來越輕，卻緩緩飄了起來。

「唉？墨老爺，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我等也學會了飛舉之功？」

「我，我也不知啊，石生，石生」

墨老爺子呼喚幾聲，但自己和易阿寶卻距離亭子越拉越遠，下方幾人已經站起來，只是看著他們卻並無人來拉。

神遊之法的玄妙就在於此了，並非神魂出鞘，乃是神牽一，本質上的易阿寶和墨奕明尚在家中沉睡，恍若夢境一場。

附近酒席上一些修行之輩也似有所，不人抬頭看去，卻見兩個老人懸浮而起，彷彿無視龍宮水，好似輕木浮起不斷向上

須臾之間，龍宮在兩老人眼中已經了一個小點，周圍流水的覺也越來越強烈。

甚至於在易阿寶和墨老爺子覺中，彷彿自己二人是倒著在向上墜落。

東界，大庸茗州，墨府之中。

自打石生離開，以及老太爺和那位易夫子酒後沉睡，已經快過去一年了。

這一年中，兩個老人就一直這麼昏睡著，易家早就派人來尋過，見此況甚至想要把易阿寶帶走去找大夫，也是墨家人極力勸阻想盡了辦法才沒有這麼做。

若非兩個老人呼吸尚存，也並未見一直虛弱下去，任誰都不相信人能一睡數月乃至一年，可這樣活著和死人有什麼區別？

如今的易阿寶和墨老太爺的兩張床都在墨家的一個院中，專門由墨家人和易家人一起照顧。

說是照顧其實也並不是很困難，兩老自昏睡以來上無汗無灰，更無異味，頂多是寒暑酌增減被褥，偶爾曬曬被子。

負責守著房間的下人都已經習慣了。

今日午後，吃了飯的兩個下人來接班關顧老人，春困使得原本守在門外的兩個下人昏昏睡，正一左一右靠著門曬著太打盹。

兩個吃了飯的下人對視一眼，臉上出笑容，不約而同悄咪咪墊著腳接近。

等到了近，二人一起出聲。

「唉~」

「哎呀~」「啊！」

兩個打盹的人被嚇得一激靈，還有一個直接從椅子上摔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

「你們兩個捉弄人！」

「哈哈哈哈，誰捉弄人了，你們不好好看著，裏面的老太爺和易夫子都出聲了！」

「胡扯——」

幾人打鬧之間，其中一人忽然停了下來。

「等等，別鬧了！」

幾人紛紛停下出疑，隨後似乎也聽到了什麼，隨後幾乎是一起打開了門，接著小心翼翼走霧中。

一左一右兩張床上，老人竟然約發出夢呢之聲。

「不勝酒力.不勝酒力」「且來斗酒.」

幾個下人紛紛瞪大了眼睛，隨後就是一個激靈，長久以來的看顧，床上兩人都被下人們私下稱為活死人了，這忽然有聲響還真有些驚悚！

但還不等他們做出什麼反應，另一邊的易阿寶和墨老爺子只覺得自己一下子被拽出了水。

嘩啦啦啦

出水的覺彷彿旁人墜河，帶著水花剎那間墜回中。

「嗬」「唉喲.」

床上兩個老人幾乎同時發出呼喚。

「啊——」「娘唉——」

四個下人則同時被嚇得如同丟魂，尖中跌跌撞撞逃出屋子——

PS:沒有第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