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佳笑這輩子上過最大的當，就是麵試時，信了楚衛東表現出來的溫文爾雅和如沐春風。

跟林語熙的格截然相反，比起林語熙的敏和安靜，這人天生就不知道什麽張，一個人就能撐起一臺戲，麵個試把對麵幾個麵試逗得嘎嘎樂。

其他幾位麵試問完問題之後，坐在最中間的楚衛東翻閱著的簡曆：“A大新傳學院？”

虞佳笑看過去，他抬眸，展開一個笑容：“我是大你四屆的學長，你學時我剛好畢業，希這次不會再錯過你。”

彼時剛畢業的虞佳笑還殘存兩分青，被他信手拈來一句話給得小鹿那個撞。

這個人多沾點控，一時被迷，在某互聯網大廠和4A廣告公司的offer之間，選擇了楚衛東那張風流倜儻的臉。

職後虞佳笑才發現，他本就不記得。

從一個從未呼吸過同一片時空的空氣的便宜學妹，功變他手下的一頭牛馬。

楚衛東毋庸置疑是一個優秀的老板，這就決定了他不可能做人。

加班是常態，每天都在頭腦風暴想創意、創意、創意……可憐的腦細胞，再生的速度本趕不上幹涸的速度。

濾鏡破碎是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某次會議上，楚衛東看著花了三個晚上熬夜寫的提案皺眉：“你從千禧年穿越來的？這種東西二十年前就過時了。”

他了眉心，好似被汙染了眼睛似的：“Mia，好好教教怎麽寫提案。”

Mia的同事撇了撇，嗲得讓人隔夜飯都能吐出來的腔調說：“你又丟人給我，我又不是給你帶孩子的保姆。”

楚衛東的語氣又變得輕佻起來：“不是嗎？不是我就再招一個。”

“討厭啦你~”

虞佳笑當時站在那，聽著他們打罵俏，覺自己才是總裁和妖豔賤貨家那個多餘的保姆。

三天沒睡好的怨氣和四周同事忍笑忍得快扭曲的臉，了垮的最後一稻草，在心裏對楚衛東罵了第一句髒話。

從此工人階級與資本主義的對立局麵正式形。

虞佳笑最煩Mia這種矯造作的作派，Mia也跟不來，平常在這裏討不著好，回回被懟得跺腳，現在有了金牌令箭，那一個狗仗人勢。

借此機會給虞佳笑穿的小鞋，讓的窩囊氣，為數年來對楚衛東鍥而不舍的詛咒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虞佳笑的討厭表現得很直接，比如和同事比賽冷笑話結果自己笑點低笑得前仰後合，下一秒楚衛東從辦公室出來，燦爛的笑容馬上一收，冷臉開始敲鍵盤。

比如公司團建，楚衛東來得最晚，坐到旁的空位，不出五分鍾就會跟另一邊的同事說：“我想烤，咱倆換換位置。”

偏偏楚衛東好似覺不到單方麵的針對，一點眼力見兒都沒有。

要麽走到辦公桌前問：“什麽笑話這麽好笑。”

等虞佳笑不敢當麵造次迫於薪水力不得不把笑話給他講了一遍，他一臉平靜地問：“笑點在哪？”

虞佳笑：“……”

要麽當著所有人麵理所當然地使喚：“幫我烤兩串牛。”

虞佳笑故意把小牛烤老牛，他嚐一口，把剩下的放下，極其順手地把盤子裏烤得剛剛好的牛串拿走。

還時不時把進辦公室批鬥。

虞佳笑敢怒不敢言。

隻敢在背後默默舉行詛咒儀式。

不小心聽到的組長委婉勸放下屠刀：“你這樣詛咒老板會不會不太好？”

虞佳笑理直氣壯：“我就詛咒一下又不會真，這個世界要真有神，我早暴富了，用得著看他臉？”

組長納悶：“沒用你還詛咒？”

“你懂什麽。”對此虞佳笑有一套自己的歪理，“這是我調理的‘中藥’。每天當牛做馬累得半死不活，還不興我自我調節一下了？”

組長覺得頗有幾分道理，虞佳笑邀請他加教派，他猛搖頭趕溜了。

這種單方麵的“朝拜”活，終於在某一個天朗氣清的上午，被楚衛東抓了個現行。

熬夜寫的方案又被打回來，虞佳笑在茶水間給自己煮了杯提神的咖啡。

在咖啡的香氣裏雙手合十，默默禱告：“信願一天隻吃四頓飯，葷素搭配營養均衡，祈求楚衛東這輩子乃至下下輩子都孤獨終老，沒有生活，阿彌陀佛，阿門。”

好巧不巧，楚衛東和客戶剛好從門外經過，聽個正著。

客戶忍俊不：“你這員工信仰廣泛啊。”

楚衛東扯笑了笑，視線從茶水間裏背對他們喝咖啡的影上收回：“我送你下去。”

等他們的腳步聲慢慢遠去，虞佳笑才小心翼翼轉過，如同一抹幽魂飄回工位。

的，從今天開始得夾著尾做人了。

楚衛東送完客戶回來，不疾不徐的步伐停在桌前，虞佳笑目不斜視，把鍵盤正敲得劈裏啪啦震天響。

楚衛東站在那遲遲不走，屁下麵都快長釘子了，他才慢悠悠開口，視線過翻飛出殘影的十指。

“你那狗屁不通的方案就是這麽寫出來的？”

虞佳笑看著滿屏幕狗屁不通的文字：“……”

好想罵爹，不敢。

楚衛東diss完，抬腳走了，一句沒提別的事。

就這樣？

虞佳笑滿腹狐疑又惴惴不安，總覺得楚衛東不會善罷甘休。

眼看著快年底了，不會要找個左腳先進門的借口開除吧？就算不開除，萬一克扣的獎金，那就虧大發了。

虞佳笑的骨氣就像男人的第三條一樣有彈，該的時候，該的時候也不瞎逞能。

買了咖啡和甜品獻殷勤，親自送到楚衛東辦公室。

“放那吧。”楚衛東接得心安理得，甚至都沒看一眼，“晚上陪我去參加一個酒會。”

虞佳笑：“哦……嗯？”

楚衛東這才從文件裏抬起頭：“托你的福，我這幾年路坎坷，相親每每不順利，沒有伴能帶去酒會，隻能請你代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