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芙得了信,表面上沒說什麼,在紅纓離開后卻整個人都蔫了,趴在桌子上一不。
青崗寨上著實了一陣,但正如傅毅洺所說,他并不管范宗怎麼安那些寨眾,只要最后的結果。
這寨子里近萬人,不可能人人都對曹萬屠忠心耿耿,大部分還是想過安穩日子,不愿意跟朝廷鬧得水火不容的。
就算那些原本追隨曹萬屠的人,見他已經死了,也有一部分在范宗的勸說下審時度勢一番,選擇了配合朝廷招安。
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蜀中匪幫大勢已去,青崗寨獨木難支,不可能真的憑借這男老良莠不齊的萬眾人馬去跟朝廷抗衡。
到時候朝廷若是真的派兵圍剿,他們這一萬人又算得了什麼?傅毅洺若是狠心一點,都不用兵,直接一把火燒了青峰山,他們逃都沒逃去。
所以算下來真正肯為曹萬屠豁出命的人其實很,他這個寨主活著的時候或許能憑著那兇悍的狠勁兒制住眾人,死了之后可就沒這個本事了。
范宗說服了絕大多數人,但還是有一小部分不肯聽勸,誓要殺了傅毅洺給曹萬屠報仇。
這些人仗著自己對地形的悉,清了傅毅洺扎營的地方,先是聲東擊西做出要帶人從另一條路逃跑的樣子,然后再趁追兵都去圍堵,營地看守薄弱的時候一鼓作氣沖了進去,拼著一條命不要也要砍下傅毅洺的腦袋。
誰知等為首幾人沖進營帳,卻發現里面空無一人,這才驚呼上當,但為時已晚,外面已經被傅毅洺帶人團團圍住,一波羽箭來,這些悍匪死傷大半。
“范宗!”
有人看到跟在傅毅洺邊的范宗,一口牙都險些咬碎。
“大當家生前待你不薄!你如今卻勾結朝廷鷹犬,陷害自家兄弟!”
范宗騎在馬上,沉著臉道:“就是為了自家兄弟,所以我才不能任由你們肆意妄為!”
“青崗寨上下九千七百三十二口人,其中不乏老弱婦孺,倘若今日讓你們殺了朝廷欽差,寨子里的其他人又該怎麼辦?朝廷還會容忍他們嗎?還愿意對他們進行招安嗎?”
“你們為了一個已死之人,就要拿其他九千多人的命做賭注!手前又可曾問過他們愿不愿意?可曾想過你們若得手了,他們的退路又在哪里?”
“大當家當初讓人幫我醫治過斷,讓我不至落下殘疾,我激他,所以留在青崗寨數年,哪怕對他的諸多做法并不認同,也未曾想過要離開這里。”
“但如今他已經死了,山上的其他人卻還活著!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給你們陪葬!”
對面的人顯然聽不進他這番話,冷笑一聲,道:“說來說去還不是貪生怕死!不愿替大當家報仇!”
范宗見他這樣說,便也直言不諱地道:“是,我的確不想給他報仇,因為我早就勸過他了,是他自己不肯聽,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
“我范某自認這些年對得起他,能做的都做了,他非要自尋死路攔都攔不住,我有什麼辦法?”
“眼下大局已定,他也不可能死而復生,我為青崗寨的二當家,自然要為寨子里的其他兄弟們考慮一二!”
傅毅洺在旁邊聽了一會,見那人又要說話,開口打斷道:“行了,別敘舊了,我忙著呢,就問一句,降還是不降?”
那人咬牙:“不降!今日不拿到你這狗的……”
話沒說完,傅毅洺便一抬手。
又一陣羽箭襲來,這幾十人在數百兵的圍剿下毫無還手之力,刀刃都沒能到傅毅洺的邊便死了個干干凈凈。
傅毅洺嘖了一聲,將飄落到眼前的一縷碎發拂開:“我就隨口一問,不用回答的這麼認真。”
范宗看著他滿不在意的樣子,越發肯定這位侯爺不是看上去那麼簡單,最起碼他是見慣了生死的,不是那種深宅大院里養大的爺。
傅毅洺確定那些人都死了,這才轉頭對范宗道:“今日多謝二當家了,你放心,這些人的行徑我不會算到青崗寨其他人上,讓他們踏踏實實接朝廷招安,只要不自己跑到我面前來作死,我一般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范宗:“……”
他帶著一起跟來的幾個兄弟回去了,之后確實沒被傅毅洺為難。
但另一方面,傅毅洺卻將那幾十人的頭顱砍下來掛在了距離青崗寨不遠的地方,讓里面的人一眼就能看見。
翌日,又有幾人的頭顱被掛了上去,而且比之前的人更慘,全都被挖了眼睛。
青崗寨里的小嘍啰不認得這些人,但有個小頭目卻一眼認出這正是他們安排到霧峰寨里的“新人”。
傅毅洺前幾日從曹萬屠的那句話里就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之后立刻讓人去把當初在路上打劫他們的那幾個人全都抓來了。
他和唐芙當初并未經過青崗寨的地盤,也沒遇到青崗寨的人馬,曹萬屠是從哪里知道唐芙長什麼樣的?唯一有可能給他傳話的就只有霧峰寨的那幾個“新人”而已。
后來他把這幾個人抓來一盤問,果然得知他們其實是青崗寨的人,唐芙的消息就是他們給曹萬屠的。
曹萬屠雖然綁了彭寨主的老母親,但也知道那個人一筋,骨子里怕是不愿和他同流合污,就以他們規模太小為由,著他們招攬新人,然后私底下派了幾個自己的人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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