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學鈴聲響起,孩子們像放出柵欄的小綿羊,擁至校門口,許多家長開車來接,道路堵得擁。
鐘遠螢瞄到今天送來學校的車,于是拉著貝珍佳躥在人群中,如小魚水般流走。
貝媽是位胖阿姨,嗓門很大,卻很有親和力,讓人喜歡。
鐘遠螢乖乖聲阿姨,貝媽立刻笑瞇瞇地招呼進門吃西瓜。
孩子常來家玩,但從來沒待過這麼晚,吃完晚飯又和貝珍佳玩到九點,貝媽問道:“遠螢,這麼晚不回去,跟家里人說了沒?”
鐘遠螢著手指,小聲說:“我沒有家了。”
大人顧忌的多,自然不可能聽信小孩這麼說,當即給班主任打電話,又聯系上鐘歷高。
鐘歷高上門來,道了謝,不由分說把鐘遠螢帶走。
付菱青那邊還在找人,擔心孩子出意外,好在他先找到,等會回去可以說鐘遠螢只是在朋友家玩得忘了時間,不是逃跑,不然他私下的那份合約怎麼辦。
“我不要回去!”鐘遠螢大聲說。
他是什麼模樣,心底一清二楚,他知道也懶得裝了,“再有下次,你媽媽的照,我會燒掉。”
鐘遠螢知道他說到做到,并且會做得更過分。
抱書包,沒再吭聲,著窗外的夜景,覺得煩躁無力,茫然無措。
這座城市這麼大,卻沒有歸屬。
回到別墅,付菱青和付燼都等在門口,鐘歷高換上客套有禮的笑容,解釋緣由,鐘遠螢板著小臉,沒搭話。
“沒事,回來就好,”付菱青和說話不會高居臨下,而是蹲下來,與對視,真誠又溫,“阿螢不,要不要先吃點東西。”
鐘遠螢犟著脾氣,繞過他們就往樓上走。
從出現在視線,付燼空的眼眸便有了聚焦,視線一直定格在上,沒挪開過,自然也跟在后上樓。
付菱青笑容漸消,審視鐘歷高,“你對說了什麼?”
一種無形的迫讓鐘歷高錯開視線,“沒說什麼。”
“沒說什麼最好,”付菱青說,“我們給你錢,不是讓你把孩子當工用,只是希你盡好父親的責任,陪伴健康長。”
付菱青由父親付常哲一手帶大,教養格都來自他,潛意識認為父親的角極其重要,但這兩天看下來,鐘歷高對他父親的份并不上心。
雖然鐘遠螢帶來希,但付菱青并沒有把當“藥”。
謝鐘遠螢,但更多的是歉意,因為影響到鐘遠螢原本的生活,付菱青想盡自己所能地彌補。
更不可能要求為付燼做什麼,亦或是讓順從付燼。
付燼想要什麼,應該自己主爭取。
——
鐘遠螢回到房間就趴在床上生悶氣。
沒多久,敲門聲響起。
不理,把頭埋進被子里。
可那人太持之以恒,好像除了敲門,便沒有別的事干一樣。
過了許久,鐘遠螢聽得心里煩,蹬蹬跳下床,表臭臭地開門,“干嘛呀。”
付燼把賽車玩模型塞到手里。
“我不要,”鐘遠螢語氣也邦邦的,“我才不和你玩。”
付燼盯著的表,努力辨別出不喜歡這個玩的信息,二話不說跑回自己房間。
鐘遠螢拿也不是,丟也不是,站在原地愣了會兒,剛準備關門,付燼又跑回來塞給游戲機。
“不要。”說。
付燼聽懂似的點點頭,還沒松口氣,他又抱來坦克模型玩。
“......”
最后演變,鐘遠螢枯坐在床上,看著他來來回回從自己房間搬玩來,漸漸堆小山堆。
正常孩子會喜歡的游戲、畫片和玩,他都沒有興趣,這些玩包裝都還沒拆。
今天付菱青在家教了他一天,告訴他進阿螢的房間要敲門,因為他在家沒有敲門的習慣,阿螢會不高興,不高興的意思是會哭。
他見過哭了,也許是因為那天晚上他沒敲門。
他學習和模范能力很強,付菱青示范一遍如何敲門,他便連舉手的弧度和敲門的節奏都學得一模一樣。
只有付菱青說話帶上阿螢二字,付燼才會從自己的世界里分出注意力來聽。
付菱青還說,給阿螢送玩,是表達友好的意思。
可這些玩都不喜歡。
他第一次有沮喪的緒,只是他現在不知道,今后還會有無數個因而出現的第一次。
因而知這個現實世界的晝夜更替,四季變化,人冷暖。
付燼抱著最后的玩積木,坐在地上看,還是不喜歡,但沒有趕他出去。
只有這個積木,是他唯一玩過的玩。
鐘歷高沒給鐘遠螢買過玩,鐘遠螢頭一次見這麼多玩,看起來新奇又好玩。
小孩子脾氣來得快也去得快,允許付燼進門,已經沒那麼生氣了,但脾氣還在擰著不服輸,想玩的心又蠢蠢。
過了近一個小時,鐘遠螢又忍不住看向他,發現他還在搭積木,他只將長方的積木塊不斷往上疊放,直到積木承不住倒下,然后又繼續這樣疊放。
單調又刻板。
學校也有積木,不過被玩得臟兮兮又缺個好幾塊,再一看到完整干凈,形狀和都富的積木,實在沒忍住,從床上爬下來,跑到他對面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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