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律給他介紹：“角兒，沈經賦沈師的室弟子。”

老板不認識，但也很給面子地表現出驚訝：“那可不得了。”

“你忙你的。”

“嗯，那你們待著，有事兒我。”老板點頭，然后讓經理送了他們兩個套餐。

周林律雙手疊握，搭桌上：“喬枝跟你說了嗎？想讓你去給新視野的流表演救急，幫忙唱京劇場。”

“說了。”

“去嗎？”

“再說。”

周林律點頭，看著的側臉，看了很久，才又說話：“琮玉。”

“說。”

“你騙過我沒？”

琮玉當下沒扭頭，直到屏幕上的畫面放完才轉回：“騙你什麼？”

“正常況下，你聽到我這麼篤定地問，不該有心虛的反應嗎？”

琮玉沒說話。

周林律點了下頭，了然似的：“也是，你心虛什麼，又沒長心那東西。”

他先給琮玉倒了酒，接著給自己倒，隨后喝了一口，平時掛在臉上溫暖的笑不見了：“一直以來，好像是我纏你，你去哪兒我都跟著去，你有什麼事我都當我的事去費盡心思。”

他說完，停頓數秒，再開口有些明顯的抖：“北京，澳門，西塔坡，甘西等等，我真沒想過，我這麼，或許是因為你的引導。”

琮玉反應平淡，維持著一個姿勢，看著一個方向。

周林律子前傾一些，膛抵在桌沿：“你手里有形的線，一直牽著我，我幫你做的事，介紹給你認識的人，其實都是你的目標，你只是缺我這麼一個掮客，一個合乎邏輯、順理章的促者。”

這一句之后，琮玉沒再沉默：“依據呢？”

“喝酒吧，喝完了找個安靜的地方聊。”周林律端起酒杯。

“哪有直接找個安靜的地方？”

周林律笑，自嘲道：“我怕不喝點酒，我本不能對你說重話。”

琮玉沒吭聲。

他們離開時，天已經黑，正適合走在路邊。

琮玉就在周林律側，周林律很想把的手牽過來，放進口袋，但他缺一個這麼做的份。

他一只手抄進西裝口袋，一只手百無聊賴。

琮玉喜歡西塔坡的街景，馬路寬敞，卻有胡同、弄堂里的喧鬧和眼花繚。

周林律慢悠悠地說：“沈經賦那個瓶子，你說是出自西塔坡一個漢代的貴族墓群。我跟你來到這里，幾個行人鑒定，這東西雖然名貴，但不是漢代的東西，也不出自西塔坡。”

琮玉不說話。

“但當時我們已經在這里了，而追究這個瓶子的出也不是目的，修復才是，于是順理章認識了修復師喬枝。”周林律說：“我下午打聽了喬枝工作的地方，回國，留在西塔坡，就是因為搶手，我們那時找修復師，十之八九會介紹跟我們認識。”

琮玉自然地握住手腕的月牙。

周林律以為冷，下意識把外套了，要給披上。

躲開了，也很下意識。

周林律舉著西裝的手在半空僵了數秒，腕子一轉，又穿上了，還是那副吊兒郎當的姿態：“不穿拉倒，那你別嫌我不紳士。”

琮玉的目筆直，紅燈前的車隊一眼不到頭。

周林律迎著夜風，又說：“我知道認識喬枝是你引導的，知道為什麼嗎？”

琮玉一心讓他說完單口相聲。

“我知道陳既是誰了。”周林律說：“如果跟陳既有關的那件事是你推波助瀾，那我幾乎可以想象到，所有我用關系幫你達的事，都有可能是被你利用。”

去年夏天，沈經賦的外甥柯霄接了一個棘手的案子，事關一個活化瘀藥膏的配方的所屬權。

那時柯霄不開，就讓琮玉跑了一趟他當事人的老家，澳門，了解事原委。

琮玉人生地不，而老手藝人又不信賴生面孔，本不讓登門，遑論對說實話，的聰明也就不頂用了。

周林律用關系，幫拿到了見面的資格，也就幫柯霄拿到了打贏司的關鍵。

當時在對方老宅，周林律有幸看到，創制這個配方的家族這一代當家人的照片。

他怎麼也沒想到，他竟然在陳既臉上看到跟那張照片相似的眉眼。

他恍然大悟。

也許這個案子的被告會找到柯霄，都是琮玉暗中介紹的。

就想摻和陳既家的事。

他也就忍不住想，或許這些年來，他幫忙前忙后，其實都是引導的。

琮玉把手抄進風口袋，被無拆穿，也沒有張。

周林律繼續說：“當這個思路無懈可擊，本找不到，我大概知道，你為什麼不喜歡我，卻允許我在你邊。因為我有一定價值。”

琮玉突然笑了：“你覺得是我騙了你。”

周林律看沒否認，竟然有一些釋然，點著頭說：“是，你只是沒告訴我，你心里那麼多丘壑，是我心甘愿跳進你的陷阱，是我賤。”

琮玉停住了，拿出手機，翻出周林律以前在酒友群里的聊天記錄，把手機扔給他。

周林律疑地接住，看到自己很多年前說過的一句“帶勁的吧？三天，我讓在我下。”

還有他發出來的一張琮玉在慶功會上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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