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多月,滬城已經從夏天過渡到冬天,那天的監控錄像怎麼可能還會在?
鐘婧挫敗地坐在電腦前面,眼睛從眼花繚的桌面文件上一一掃過,隨意點開一個文件夾,里面是他2020年寫過的幾篇論文。
又打開另一個文件夾,是些實驗數據的表格,鐘婧看不懂,放棄。
給電腦關機,鐘婧打算神不知鬼不覺再溜走,好巧不巧的,剛要把門關上,尹迦丞就從電梯里出來了。
鐘婧背對著他,還未見其人,就聽到他揚聲:“鐘婧。”
男人手里拎著東西,看上去像是點的外賣,鐘婧卡在門口,尷尬一笑,說:“你……你今天回來早。”
“剛到?”尹迦丞看的樣子,還以為是在開門。
鐘婧搖頭:“我東西落下了,來拿一趟,現在就走。”
“不是說今天晚上搬回來住的嘛?”尹迦丞推著人進屋,重新把燈打開,幫把剛放進去的那雙拖鞋拿出來,單膝磕在地上,去幫鞋。
這樣的姿勢,很容易讓人聯想到電視劇里求婚的片段,鐘婧低頭看了看他,他的視線也是往下看的,戴著淺藍的口罩遮擋住半張臉,只看到他優越的海鷗線,以及他微微泛紅的耳朵。
目沒有集,但無端覺得悸。
像這樣平淡的小舉,從前尹迦丞沒做過,以往鐘婧從沒有把這種舉手之勞放在心上,今天卻不知為何覺異常。
應該是這樣的跪姿,他今天已經不是第一次做了。
然后不回憶起來,原來他在很多個一起回家的晚上都為過鞋子,仿佛男人理所應當為自己的妻子做這件事,他的很多很多行為都讓鐘婧覺得是這樣的理所應當,以至于從來沒有在那一刻停下來思考過。
思考為什麼。
鐘婧換了鞋,看著尹迦丞放下東西,拿來免洗洗手,一步一步給、也給自己消毒。
鐘婧坐在椅子上的時候才回過神來,忙不迭道:“發錯消息了,我原本是給喬喬發的,不知道怎麼發到你那兒去了。”
“……”尹迦丞沒有想到是這麼個況,手從袋子里往外拿餐盒的作頓了頓:“我還以為你很想知道,那天晚上我夜不歸宿是去了哪里。”
“當然,”鐘婧長脖子去看他打包的炒菜,看上去樣子還行,但已經吃過了晚飯,現在不。
沒有手去接尹迦丞遞過來的筷子,好奇問他:“從前不是總嫌我點的外賣不健康,怎麼今天不自己做飯了?”
尹迦丞將口罩摘下,疊起來,用兩側的帶子綁一個團,丟進垃圾桶里,看著鐘婧,說:“今天沒力氣也沒心思做飯。”
鐘婧催他:“幾句話的事,你一拖再拖,無非就是還沒有想好怎麼撒謊能把這事兒糊弄過去,尹迦丞,我沒有那麼好騙。”
尹迦丞搖頭:“不是我想騙你,是爸說這事兒不讓你知道比較好。”
“誰?”鐘婧突然怔住。
“那天晚上和我一起開房的人,是你爸。”尹迦丞低頭,去拆開一雙筷子,問:“現在可以先吃飯了嗎?”
鐘婧皺眉看他,眼神似乎是再三向他確認什麼。
尹迦丞點頭:“你如果不信的話你現在給爸打個電話,那天我從醫院離開以后就去見他了,我們一整晚都待在一起,他總不會和我一起合伙騙自己的親兒吧?”
“你怎麼會和他待在一起?”鐘婧疑,但話已至此,相信尹迦丞說的,只是……他們兩個人背著又在做些什麼事,聽來聽去也很奇怪。
鐘婧突然又想起那塊表。
所有七八糟事的起源,就是那塊表。
鐘婧剛想開口問那塊表的事,尹迦丞就夾過來一塊給,說:“你先刀下留,等飯吃完,等我力氣回來一些,我把這件事一五一十地說給你聽。”
鐘婧沒有張接他的,只說:“我晚飯已經吃過了,你自己吃吧。”
“吃的什麼?我見你中午也沒吃多東西,是不是不想吃飯所以騙我說吃過了?”尹迦丞聲音輕輕的,聽著確實沒多力氣。
“去我們中學門口吃了碗炒飯,香的,我幾乎盤了。”
尹迦丞淡淡笑道:“還以為下午的時候我沒把話說完,你就氣得吃不下飯呢,原來是我過于憂慮了。”
“你還有心笑?”鐘婧瞪他:“如果你那天晚上是和我爸待在一起,為什麼下午的時候不能直截了當說出來,故意吊我胃口呢?”
“這事兒有點尷尬,爸原本也只希我一個人知道,畢竟多一個人多張,傳出去他面上不好看。更何況今天在我家,我爸媽就那樣杵在門口看著,我如果說了你所謂的‘小狐貍’是你爸,你指定要刨問底問清楚況,到時候我爸媽也合起一氣地審問我你說我是說呢,還是不說?”
“不說,你們三個人就讓我長跪不起,最后指不定拿出什麼滿清十大酷刑嚴審我,我意志力沒有那麼頑強,不了你對我刑訊供;說吧,以后爸可能就沒臉和我爸媽同坐一桌吃飯,還要在心里把我這個不靠譜的婿罵死。”
鐘婧呼吸一窒,喊停他:“你先吃飯,讓我來猜一猜,既然他連我這個親生兒都不想告訴,只單單找了你江湖救急,我猜一定和徐恬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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