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清聞言,氣不打一來,向來嫻靜婉溫似水的婦人,慪得橫眉冷豎:“年輕時就是個混混,一把年紀了還不學好,平時逢年過節沒見他來家里問候一下,要借錢了,想起你這個二哥了,想起他侄了?”
見妻子了怒,殷自強也頗是無奈。他手攏住張秀清的肩,嘆息著安:“當初兄弟姐妹里,就我和老五是讀書的苗子,家里窮負擔不起兩個人念書,他把機會讓給了我。這份,我得記。”
殷的老家在蘭夏市,全中國最落后的城市之一,沒有聞名中外的風景名勝,沒有發達的旅游業,也沒有任何稀有資源。那片土地最珍貴的,是勤勞樸實的人民。
殷家里,爺爺一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的農民,萬幸的是,的爺爺都對孩子的教育較為重視,一家子節食砸鍋賣鐵,是在這片窮鄉僻壤里種出了一名大學生,那便是殷的父親,殷自強。
殷自強頭腦聰明,勤刻苦,大學畢業后便考上了市里的公務員,并和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張秀清結為了夫妻。后來,他們有了寶貝兒殷,再后來,殷在“圓夢計劃基金”的贊助下上了一流影視學院,為了演員。
這一家子,又是公務員,又是大明星,無疑在方圓幾十里出了名。
可凡事有好就有壞。
對于殷自強事業的功,家庭的滿,嘖嘖稱贊者有之,艷羨者有之,心里不平衡者,更有之。
殷的五叔殷自才就是其中一個。
殷自才年時也是讀書的好苗子,面對家庭的窘境,他將繼續學業的機會讓給了二哥。可后來,眼瞧著二哥殷自強的命運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殷自才的心理也隨之轉變。
他開始后悔當初的決定,嫉妒兄長的就,破罐子破摔,徹底自暴自棄,為了一名賭徒。
將周邊能借的親友都借遍之后,他將目投向了高利貸機構,從此萬劫不復。
在欠下巨額賭債之后,殷自才找到了二哥殷自強,兼施道德綁架,要二哥幫他還清高利貸公司的錢。
殷自強顧念手足誼,同意想辦法籌錢。
四百五十萬,對于普通工薪階層來說絕不是一個小數目,殷自強拿出了家里的所有存款,也只是杯水車薪。無奈之下,他找到妻子張秀清商量,想問兒殷借一部分。
此時,張秀清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兒,低聲說道:“你以為你兒是大富翁?別忘了京城那套房子都是貸款買的,咱們做父母的幫襯不了什麼,還要開口問要錢,你這個當爸的臊不臊?”
“是借,借!現在況急。”殷自強皺眉頭,心里也難得厲害:“我又不是不還給閨。”
“你要還,會收嗎?你閨有多孝順你又不是不知道。”張秀清深吸一口氣吐出來,擺擺手,道:“行了,這事兒就此打住,咱們說好了,誰都不許跟提。”
*
京城樟樹巷這邊,殷著手機,在思索。
到了一古怪。
爸媽向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像年輕人有夜生活。這麼晚了還沒睡覺,專程打個電話來跟閑聊,實在可疑。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殷舊愁未散又添疑云,腦子里的,沒注意到手機屏上彈出了一條未讀短信。徑自熄屏,上床睡覺。
*
次日上午,殷剛起床就接到了梁靜的電話。梁姐欣欣然地告訴,《凡渡》那邊已經聯系到了華壹,今天上午就要過來簽約,要殷趕去公司。
這個好消息令殷神一振。多余半分鐘都沒耽擱,迅速收拾一番便沖出家門。
驅車抵達華壹娛樂所在的寫字樓,將車開進地下車庫,用鑰匙鎖好車門,隨后便戴上墨鏡準備去往電梯廳。
經過樓梯間時,一極淡的、清雅的,而又莫名悉的特別煙草味,鉆殷的鼻息。
愣了下,條件反地轉過視線,將墨鏡低。
華壹娛樂所在的這棟大廈,車庫便占據整整三層,負三層的樓梯間,更是鮮有人涉足。然而,此時此刻,那黑暗溟濛的空間果然飄著一縷煙。
煙霧制造者是一個量頎長而拔的男人。
對方上穿著深褐西服套裝,沒有任何花紋,也沒有任何作為裝飾的鉆石寶石,但僅僅一副廓,僅僅展給人的氣質,便讓人覺得他高貴不可靠近。
線著實昏暗,令那張煙霧背后的面容有些模糊。
殷只看清一條一不茍的純黑領帶,一副修長清的脖頸,和一只夾著煙的骨節分明的手。
“……費先生?”認出對方是何人,驚詫極了,“你怎麼會在這里?”
是走錯地方了嗎?這明明是公司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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