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野的話直白又骨,幾乎將林梔的尊嚴全部擊碎。
不是幾乎,是已經擊碎。
但顧輕北往日那些鼓勵的話卻時刻回在耳邊,要勇敢,要為自己爭取。
憑什麽得到這個機會?
其實這個問題在一開始顧輕北把這件事給的時候,林梔也有些不明白。
年紀小,又沒經驗,他不怕把事搞砸嗎?
但沒有人是生來就懂得一切,大家都是在不斷嚐試和失敗中進步的。有毅力,又不怕吃苦,憑什麽就不能是呢?
“周總,我想問您一個問題,”林梔端坐,看著眼前煙的男人正道,“假如您出生不是很好的話,您覺得,您要用什麽方法才能得到您現在擁有的一切呢?”
林梔這話一出,對麵周野的臉瞬間便冷了下來。
旁邊的助理見他臉不對,當下就想讓林梔停下來,卻被他攔住:“讓說。”
林梔自然也注意到了他的緒變化,但箭已離弦,就沒有回頭的道理。何況,隻有賭一把才知道事有沒有功的可能。
林梔習慣地眨了眨長睫,這是在心底給自己打氣的一個小作。
“如果剛才的那個問題周總覺得太難回答的話,我也可以換個問題。假如,有人懷疑您現在擁有的一切都是靠不正當手段得來的,您又會怎麽想呢?又該怎麽和他們證明您的清白呢?”
“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每個人出生都帶著環。也有很多和我一樣的人,我們或許沒有良好的背景,也沒有顯赫的家室,要花很多年甚至一輩子的時間才能到達你們的起點。但你就能否認這些人在過程中的努力,能說他們所得到的一切都是通過不正當手段嗎?那些你沒看見的苦難和堅持並不代表不存在!這些人的努力蛻變也不是你三言兩語就能詆毀的!”
林梔也不管對麵人的反應如何,一腦將這些話全部倒了出來。
對麵的周野顯然已經沒了耐心,舌尖抵著上顎,低頭狠狠地將煙撚滅:“說完了嗎?如果你今天是來給我說教的,那你可能來錯地方了。”
林梔本來也沒指三言兩句就能讓一個瞧不起的人轉變對的看法,隻是想爭取一個談判的機會而已。
看著前麵鋪墊得差不多了,終於拋出了自己的正題:“周總,您稍安勿躁。其實我剛才說那麽多,隻是想說明一件事兒而已。或許,關於我的能力,關於我夠不夠資格來理這份合同,您應該給我一個機會來證明自己。”
“哦?是嗎?”周野似乎來了興致,眼神上下將林梔打量了一番。他確實很長時間都沒有遇到這麽能堅持的人了。
“你想怎麽證明?”
“怎麽證明都行,隻要是和‘青禾景’項目相關的問題,您隨便問。”
“好。”
周野也是個爽快人,聽林梔這樣說,還真就接連問了好幾個犀利的問題。
有的問題太過刁鑽,連旁邊的劉森都為了一把汗。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要麵對這種豺狼虎豹般的對手,還真是不容易。
可,不論周野怎麽刁難,“青禾景”項目的任何細節林梔都能很迅速地答上來。
大到項目進度,工程預算,小到時間節點,每一種材料的本,林梔的回答都能保持和項目策劃案上的一模一樣。
終於,周野停了下來,沒再提問。
林梔見著差不多了,追問道:“周總,現在我們可以正式進談判了嗎?”
周野垂眸看了一眼,眼神沉沉的。半晌,才對著邊的助理開口道:“小陳,去把合同拿過來。”
“不用,我們都準備好了。”林梔攔住了正要離開的,說著,便從背包中拿出一開始就準備好的合同,“周總,合同有爭議的地方,我們都已經標注出來了,您看看。”
周野接過合同,大致掃了眼,角勾笑,竟然不鹹不淡地丟了一句:“這也是顧輕北教你的?”
“什麽?”林梔都懷疑聽錯了,這個男人真是惡劣得可以。
“沒什麽,”周野朝著椅背上靠去,神懈怠,“直接說吧,你們的意見。”
有了剛才的教訓,林梔也不再含糊:“合同其它地方的條款我們都沒有異議,可以接。隻一條,期罰則的問題,百分之二十的封口太高,風險太大,這個嘉海沒辦法接。”
“哦?說說你們的理由?”
林梔說:“第一,這個項目是嘉海今年的重點關注項目,竣工計劃已經發給您了,您應該也看了,我們的各個時間節點完全符合要求,不會出現期延遲的況。所以,這條其實意義不大。另外,行業一貫的標準皆是百分之十,百分之二十和行業標準差距太大,我們沒辦法接。”
“說得沒錯。”周野第一次對這個有著桃花眼的人有了不一樣的認識,好像確實懂一點。
“但,我們還是堅持百分之二十。這個是我的底線,如果你們做不到,那就免談。”
周野語氣生,說完低頭看了眼手表,就打算起離開:“林小姐,我的時間到了。如果你做不了決定的話,回去討論討論再來吧。”
林梔看著他的背影沒再開口,知道這會兒就算說再多,也不能改變對方的想法。
從會議室出來後,劉森忍不住抱怨道:“一個公司的負責人而已,也不知道在拽什麽,眼睛都要斜到天上去了,就差拿鼻孔對著我們了。哼,能和嘉海合作是他們的榮幸,還不清楚狀況!”
林梔沒接話,雖說嘉海是業界龍頭,但免不了也要和其他公司合作。
況且,這是顧輕北給的第一個任務,無論如何都要完。
劉森見悶悶的,以為還在為剛才的事傷心:“林梔啊,你也不要太在意他剛才說的話了,我看那個周野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一個項目而已,嘉海本不在乎。遇上這樣的合作對象,就算丟了,顧總也不會怪我們的。”
林梔點點頭,應了一句:“好的,我明白,謝謝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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