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書其實很見到梁嘉聿這樣的累,說不上來,卻又與早幾天剛來時見到的那種累并不相同。
從前在南市時,他也時常夜半開會,但是從未展現出這樣的狀態。
林知書想,或許是因為倫敦。
梁嘉聿清晰地表明過他不喜歡倫敦。
書本隨便翻到一頁,林知書小聲清嗓。
“勞倫斯先生走到前廳,前天快遞員送來的信件還在郵箱里,他走進院子將一疊信件取回。屋外天氣晴朗,今天是秋的第三天。農場里的活暫告一段落,上月售出的制品也剛收到尾款。今日是悠閑、平靜的一天,勞倫斯先生坐在院子的長椅上拆看信件。”
林知書掀眼去瞧梁嘉聿,他還在安靜地聆聽。
于是又繼續“讀”道:
“第一封信來自好友羅伯特,他正完自家小屋的修建,邀請勞倫斯先生今天圣誕前去同住。第二封信來自農場工蘿,寫來信謝勞倫斯先生今年免除的住宿費。第三封信來自……”
林知書住梁嘉聿,停頓了片刻。
梁嘉聿在此時抬起眼。
“——來自西西莉亞,”林知書面依舊鎮定,垂眼去看書本,認真讀道,“第三封信尤為不同,淺信封,正面繪有鎏金圖案,很是鄭重。勞倫斯先生拆開信封,上面寫道——”
林知書再次停頓。
梁嘉聿的手臂不知什麼時候抬在了后的椅背上,像是摟著。
“寫了什麼?”他問。
林知書說:“你猜。”
屋外起了微風,吹得林知書蓬松的擺就要飛起來。
搭手在膝蓋上,摁住白的,又說道:“你猜。”
梁嘉聿著。
院子里的燈并不均勻,右手邊的一盞臺燈將面龐照出明暗的分界線。
林知書笑起來,子也小幅度地左右晃。
因此,有時候落在“明”的那一面,面容皎潔,雙眼盈著明亮的、清晰的笑意。
有時候,更多地落在“暗”里,向他的目因此變得深邃、難以完全看清。像是此刻說“你猜”。
梁嘉聿不自靠近。
“上面寫道:‘我喜歡你’?”
林知書笑得前傾后仰。
“據信封產生的合理推測。”梁嘉聿又說。
林知書笑得倒在他的上,但沒有否認。
片刻之后,林知書清清嗓子。
“上面寫道——”
林知書靠近梁嘉聿的臉龐,像是要讓他聽清,也像是故意要竊竊私語。
梁嘉聿的臉龐就在的邊,林知書松開書,輕輕抱住了他的臉頰。
“上面寫道:‘生日快樂,勞倫斯先生。希你今天過得平靜、愉悅。’”
林知書松開了手。
如今已可以親梁嘉聿的臉龐,說出這樣的話又算什麼。
即使他目長久地移過來,也可以面不變地辯解道:“我只是在念書而已。”
說罷,把書展開,拿起。上沿在自己的鼻梁上。
于是只出自己有些期待又有些不確定的雙眼。
“如果我沒看錯,這是本英文書?”梁嘉聿說道。
“啊,是嗎?”林知書揚眉,“我剛剛是直接給你翻譯了中文,擔心你聽不懂。”
笑起來,圓潤而纖薄的肩頭也跟著輕輕搖晃。
梁嘉聿落在后的手掌便自然而然地攬住。
“這麼巧,書里的人也勞倫斯?”他又笑著問。
“這麼巧?”林知書還在裝樣,“難道梁嘉聿你英文名也勞倫斯?”
梁嘉聿不再搭話,失笑出聲。
林知書也跟著他一起笑。
隨后抿抿雙,收斂了笑意。
“Chole說你希過生日那天是平靜的。”林知書放下書,看著他,“所以我既沒有準備生日蛋糕,也沒有想要和你吃一頓隆重的晚餐。如果你覺得介意,那就當我是在讀書,如果你不介意——那我今晚就西西莉亞。”
將林知書的面容完全照亮,雙眼如同剔亮的寶石,一不地看著他。
有風從他們之間輕地吹過。
梁嘉聿住。
父母很在倫敦的家里團聚,從他有記憶開始,母親就長期居住在新西蘭。不喜歡倫敦的雨沉悶,也不喜歡父親。
但是每年梁嘉聿生日,一家人定要齊聚在倫敦。
父親不滿母親的肆意妄為,母親也厭惡父親的控制。
一點小事,便衍生為無休無止的口角。
梁嘉聿希生日那天是平靜的、沒有爭吵的,是即使河底淤泥滿布,也不會被攪起的。
年之后,金瑤執意為他舉辦過幾次生日聚會。人來人往,把這一天變得比從前還要累。
梁嘉聿嚴肅拒絕了金瑤再給他辦生日宴會的要求,從此以后,他定會在生日這天安排上滿滿當當的工作行程。
那天林知書前來倫敦,他沒有料到。
走近邊,親吻臉頰,他也沒有料到。連續高強度運轉四十多小時,梁嘉聿在見到林知書的時候放松了警惕。
結婚后不久,他拉上的拉鏈,是梁嘉聿的仁慈。
他知道林知書陷落是一件多麼容易的事,也不希兩年之后,離開他變無法抹平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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